“她咬死了她就是迷途巷這個露娘,還畫了押,直接招認了。”林斐說道,“這般個迫不及待法,叫我同長安府那位直接確定了,在她看來,那長生教圣女應當犯了大事,惹了大麻煩。”
其實早從入殮婆口中那圣女一身同自盡的溫夫人相似的穿著打扮就能猜出里頭必有蹊蹺之事以及無法示于人前的陰謀了,眼下這戴面紗的女人的舉動不止叫林斐同長安府尹確認了當年必有藏于其中之事,更確定了這個急著咬死自己就是迷途巷露娘的女人當不是那位真正的迷途巷露娘,反而極有可能就是當年那個圣女。
“從陳年舊傷的痕跡上雖無法明確年份,但同當年之事是對的上的,只等神鳥一來,幾乎就可以確定她的身份了。”林斐說道。
當然,需要神鳥是因為公堂之上的每一樁事都需要證據。可于辦案之人而言,考慮證據之事往往已是最后一步的確認了,其心里早已通過面前之人的種種舉動與反應清楚那個答案了。
就似那算學的考題,答案已經寫下來了,那最后的證據就是在‘檢查’自己做的對不對罷了。
“我見過不少作惡的惡人同伙,哪怕是一起作惡的同伙,彼此之間多半也會有些惡事是瞞著對方的,甚至不少惡人看對方都以為對方只做了同他一起做的這些惡事,旁的惡事是一件都沒做過。因為素日里吃飯、喝酒、聊天時,對方也是‘發誓’張口就來,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林斐說道,“這些惡人之間其實就像照鏡子,彼此之間互相藏起了自己更不愿為人所知的惡事,卻又當真以為對方就是那擺在明面上的,未藏旁的惡事的‘單純’惡人。”
當然,說惡人‘單純’也委實太滑稽了。
“至少我自來大理寺之后,還不曾見過‘單純’的惡人。”林斐說道,“所以,牢里這位挑中的必是她以為‘單純’的那個,也就是說,挑中的這個身份,絕對不是她。”
溫明棠聽到這里,忍不住笑了起來,想到王小花偶爾透露出的一星半點同露娘有關的事,點頭道:“至少迷途巷里手腕了得的暗娼露娘可不會把自己做過的惡事都告訴面前這個的,定是在她面前裝的清清白白,無辜白蓮花一般。”說到這里,女孩子頓了頓,又道,“突地覺得看著她們真就好似在看兩個互相欺騙,瞞了自己惡事的騙子一般。指不定牢里這個若是迷途巷的露娘,也會咬死在她看來更清白的那個身份——長生教圣女呢!”
這話一出,林斐也跟著笑了起來,他道:“觀這些人做事,有時確實有種頗為滑稽之感。”
“所以,若當真如此的話,不管哪個身份定然都不干凈。”溫明棠想了想,說道,“左右換了我的話,不會莫名的舍了自己清清白白的身份,去換個自己不知道的,搞不好被瞞下大惡之事的身份的。”
“你還忘了一種情況——還記得美人燈案嗎?”林斐說道,“那幾個遭罪的小娘子不缺銀錢,甚至主動帶了錢。”
“對趙蓮尚且能詬病一二,那幾個小娘子確實與普通人無異了,”溫明棠說道,“好似還真有這等情況,可那是涉世不深、未經歷過世事之人。迷途巷的暗娼露娘可不會是什么涉世不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