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月想了許久,暫時沒有什么好辦法,她只好事先準備一幅說辭,打算先不做這齋長,再做進一步打算。
她快步去往敬一亭,可到了那熟悉的廂房門前,江眠月卻吃了個閉門羹。
那門牢牢緊閉,外頭上了鎖,冰涼的露水凝結在那門鎖之上,濕漉漉的,觸之冰涼。
江眠月看了看敬一亭里頭,似乎也是一片死寂,沒有一個活人。
他人呢
一般這個時候,他不是早就到了嗎
“江監生”
江眠月回頭一看,卻見司業大人雙手互相揣在衣袖里,看著她,眼中露出疑惑,“來這兒有什么事嗎”
“司業大人。”江眠月立刻附身行禮,然后道,“我想找祭酒大人。”
“那你來的不巧。”司業大人笑著說,“祭酒大人今日進宮面圣,恐怕要日落后才能回來,你若是不著急,便先回去聽課,待晚上課業結束,再來敬一亭。”
也只能如此了。
江眠月本想速戰速決,如此一來,她只得作罷,先回去上課。
陽光刺破濃霧,碧空如洗,京城的房屋仿佛鍍上了一層金。
宮中大道寬闊,氣勢恢宏。祁云崢一襲緋紅官服,衣袂翻飛。那刺目的一抹緋紅色極為灼人,明明官服制式統一,可穿在他的身上,卻總是更為惹人矚目。
他看似氣定神閑,氣度非凡,可長腿邁開,步伐卻不慢,很快便來到金鑾殿旁的御書房門前。
“祭酒大人,您請稍后,待奴才進去通傳一聲。”門外的大太監王仲林朝著祁云崢頷首,面帶笑意,“皇上近日正念叨您呢。”
“勞煩公公。”祁云崢垂眸頷首。
不過一會兒,御書房門大開,祁云崢跨門而入,剛進門,便聽聞皇上的感慨聲。
“祁云崢,祁恕之可算是來看朕了。”皇上緩緩從御座上起身,面容中帶著笑意,看向祁云崢,“怎么,入了國子監,竟如此繁忙。”
“皇上萬歲。”祁云崢朝皇上行禮。
皇上笑著走下御座,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
“朕看了你彈劾和樂公主的奏疏,可真是半句不帶臟字,但是滿篇皆是罵聲,朕看得心情大悅,若不是顧及和樂的面子,朕真想嘉獎于你。”皇上笑著拍了拍祁云崢的肩膀,龍顏大悅。“你知道,我這寶貝女兒,朕都不敢開口說她半句。”
皇上年過半百,精神頭還是不錯,笑起來聲音洪亮,襯得祁云崢在一旁倒是嚴肅謹慎,仿佛比皇上還要沉穩些。
“皇上說笑。”祁云崢語氣淡淡。
皇上看似寬厚,龍顏大悅,可既說了“不敢開口說她半句”這等定論
祁云崢眼眸沉沉,心知此事大抵如他所料,不能兩全。
“和樂公主之事,臣只是據實所訴,請皇上定奪。”
“祁恕之。”皇上笑意仍掛在臉上,卻是話題一轉,“齊首輔已是耄耋之年,前幾日與朕求得告老還鄉。”
祁云崢沉眸不語。
皇上緩緩瞥了他一眼,回身坐上御座。
“首輔之位,朕給你留著。”皇上看著他的臉,緩緩一笑,“到那時,和樂公主若有冒犯,便是大罪,你自去護著國子監去,朕也不會管。”
“恕之不敢。”
皇上眼眸深深看著他,“恕之為何不肯坐這首輔的位置,多少人削尖了腦袋要上位,你卻甘愿去那國子監呆著,知道的說朕派你去歷練,不知道的都以為朕不識英才。”
“皇上恕罪。”祁云崢睫毛微動,緩緩抬眸,正色應道,“恕之還需磨練。”
“多久”皇上瞇眼看著他。
“兩年。”
“太久。”皇上道。
祁云崢沉默不語。
“但朕可以答應你。”皇上淡淡一笑,“而且,今年給國子監的款項,加倍,你盡管放開手腳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