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卻是愈發為難了。
她眼下在嚴府地位,可說是一日不如一日,壓根也沒信心能說動嚴世蕃出面,幫自家弟弟轉調別處。
但她又是個要強的,死也不愿意把自己失寵的事實,透露給娘家知道。
正糾結著,又聽陸景承憤憤道:“好好好,你不想幫忙就算了,我辭了差事回家孝敬爹娘,其實也挺好的!”
陸氏知道他說的氣話,可也怕他賭氣真辭了這差事——以陸家這每況愈下的處境,真要辭了這差事,再想復職可就難了。
屆時還不得把爹娘給急死?
沒奈何,她也只得勉為其難的點頭道:“那我幫你問問看——成不成的,我可不敢保證!”
陸景承一下子挺直了脊梁,眉開眼笑的奉承道:“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
“少得了便宜賣乖!”
陸氏一瞪眼,沒好氣的道:“說說吧,你準備調去哪個衙門?怎么也該有幾個合心意的備選吧?”
陸景承顯然早就想好了,當即毫不猶豫的道:“山海監!我想調去山海監!”
“山海監?”
陸氏聽到這仨字,腦海里就先浮現出一張黝黑的國字臉,頗有些不自在的反問:“為什么是山海監?”
“這還用問?”
陸景承滔滔不絕的道:“山海監可是現如今最有前途的衙門,更何況本就是錦衣衛搭的底子,監正白常啟還是小閣老的舉薦的,只要小閣老一聲吩咐,難道那白常啟還敢……”
“不成!”
她正說的起勁兒,陸氏卻斷然否決了這個提議。
“為什么不行?”
陸景承滿臉的愕然之色,顯然沒想到過了方才那一道坎之后,竟還會被姐姐拒絕。
“因為太危險了,我聽說山海監才成立沒多久,連官帶兵就死了十多個,咱家可就你這一根兒獨苗,真要有個好歹,叫爹娘還怎么活?”
“姐!”
陸景承不滿的嚷嚷了一聲,隨即抓起了床幾上的頭盔,高高舉過了頭頂。
就在陸氏以為他要憤然離去的當口,陸景承再次把那頭盔狠狠摜在了桌上,決然道:“與其碌碌無為的活著,我倒寧愿死得其所!”
陸氏看看桌上的鳳翅盔,不慌不忙的坐回了羅漢床上,冷笑道:“砸,你使勁砸,就算把這屋子拆了,該不答應我還是不答應!”
見她油鹽不進的,陸景承頓時泄了氣。
頹然的坐到了對面,有氣無力的道:“那你說可著四九城數,除了這新設的山海監之外,還有那一營那一衛能趕得上錦衣衛?”
陸氏下意識道:“五軍都督府就……”
陸景承噌的一下子竄起三尺高,氣急敗壞道:“姐,你是不是想耍我?去了那五軍都督府,不還是在朱希忠手下么?”
陸氏一想也是,自家弟弟想要調離錦衣衛,本來就是為了躲避成國公一系的打壓,這要調去五軍都督府,豈不是剛離狼窩又入虎穴?
當下忙改口道:“是我說岔了,你先別急,咱們坐下來慢慢合計,總能找到個……”
叩叩叩~
正說著,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陸氏停住話頭,不悅的揚聲問:“什么事兒?”
“三姑娘請您去前院說話。”
這丑怪的小姑子,真是愛支使人!
陸氏心下埋怨著,卻并不敢怠慢分毫,轉頭向弟弟歉意道:“說不定是有什么要緊事,你先在這里候著,我去去就來。”
陸景承有些不情不愿,可這畢竟是在大喪之中,也不好耽擱了姐姐的正事,于是只得悶頭應了。
等陸氏離開之后,他悶頭喝了杯茶水,正待續上一杯,忽又聽得房門響動,當下急忙起身笑道:“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然而抬頭望去,卻發現來人卻并非陸氏。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