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三方只用了半個多時辰,就將人手調配齊整,然后以演練黑龍入宮為名,進駐仁壽坊布控。
…………
當日傍晚。
一陣急促的登樓聲,打破了如意居二樓的寧靜。
緊接著那包廂門外,又傳來了香主趙泓倉皇的叫嚷聲:“讓開、快讓開!我有要事要向韓長老稟報!”
不知為何,守門的門衛從兩個變成了一個,再加上趙泓惶急間忘了尊卑,一時竟有些遮攔不住,被他拍的房門啪啪作響。
聽到這急促的拍門聲,韓長老嘴角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笑意,伸手自炭盆里提出酒壺,熱騰騰的斟滿了酒杯,這才淡然下令:
“讓趙香主進來吧。”
嘎吱~
房門立刻被趙泓重重推開,他踉蹌著撲跌進來,顧不得見禮,就側著身子向外一指,急吼吼的叫道:“長老,外面情況很是不對勁兒,那些官兵好像是……好像是沖著咱們來的!”
“是么?”
韓長老似是在反問,卻又好像壓根不關心答案。
只見他低頭嗅著那暖暖的酒霧,口中幽幽嘆息道:“前兩日那邊兒打探圣物的東西時,我就覺著不對,原本還想著禍水東引,卻不曾想先引來了殺身之禍。”
“原來長老早有預見?!”
趙泓有些詫異,目光掃向桌上的木匣,試探著問:“那不知您準備如何應對?”
“應對?”
又是簡短而詭異的反問,韓長老將注意力從那杯熱酒上挪向趙泓,淡然道:“這數月以來,京中幾處暗樁都是由趙香主獨自聯絡的吧?”
這還用問?
由自己獨自聯絡那幾處暗樁,本來就是韓長老鋪排下的差事。
趙泓疑惑的點了點頭,遲疑道:“長老可是借重那些暗樁脫身?這怕是不太可行,雖然有兩個暗樁也算是有些本事,但想要在朝廷眼皮底下把咱們……”
他的話突兀的停了下來,臉上的五官扭曲抽搐著,緩緩低頭望去,卻見一截滴血的刀刃正自透胸而出。
“嗬……嗬……”
死盯著那刀尖,趙泓的五官愈發扭曲了,竭力擠出兩聲意義不明的嘶吼,脖頸忽地又往下一垂,略胖的身子也軟軟的垮了下去。
守門的護衛順勢從他后心抽出刀來,隨手一甩,在墻上繪下道猙獰而鮮艷血虹,面無表情的拱手道:“長老,我去拉幾個墊背的。”
說著,徑自挺刀而出。
韓長老目送他出門后,便悠然的端起了酒杯,一口一口的細細品茗著。
初時那杯中酒越飲越少,但隨著時間推移,竟又漸漸滿溢出來,淋淋瀝瀝的沾染了胡須。
直到樓下殺聲四起,韓長老這才悵然的放下了酒杯。
…………
兩刻鐘后。
如意居內再次恢復了平靜。
一群山海衛推開了虛掩著的房門,闖進來將包廂反復檢查了幾遍,確認安全之后,這才列隊門前,恭迎王守備入內。
王守業進門之后,就見地上正趴著具死不瞑目的尸首,那窗前的圓桌上又伏了位皓首蒼頭的老者。
再離得近些,就見老者口鼻間盡是血痂,直將花白的胡須都染成了黑褐色,身旁還放著滿滿一杯血酒。
偏他臉上,卻還帶著詭異的笑容。
含笑半步癲?
心下冒出個亂七八糟的念頭,王守業的目光卻從老者的尸首,轉向了桌子正中的木匣。
端詳半晌,下巴一揚:“讓他進來認認。”
噗通~
話音未落,就有人在走廊里雙膝跪倒,膝行著爬進了門內,離著王守業丈許遠,才鵪鶉似的抬起頭來,那透著畏怯與討好的嘴臉,赫然正是方才殺了趙泓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