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瓊玖
十二月底的平洲冷得像個冰窟,許青靄怕冷,盤算著應該去哪兒度個假,但家里有個大忙人實在是走不開,只好每天窩在家里當只不肯動彈的貓。
他一入冬就懶得動,連畫都不想動筆,晚上哼哼唧唧說自己腦袋凍住了要冬眠,有一次陸黎書下班早,回到家看他窩在沙發里看書打盹兒,非說他懷孕了,然后把他壓沙發上弄了一遍。
老男人的變態惡趣味層出不窮,活像是前半輩子的禁欲全是為了后半輩子的縱欲。
手機響起,他用腳勾過來接了“肥魚,什么事啊”
費于明說“有個活兒本來我不太想幫你接,不過對方很有誠意,還把未上映的電影樣片發過來了,這冒險精神在圈子里恐怕是第一遭,他說希望你能接他們電影的海報,看完了考慮。”
許青靄也有點驚訝“什么題材的電影啊”
費于明說“犯罪懸疑,我沒看,但導演附來的介紹我大致掃了一眼覺得你應該挺感興趣,我查了下名字,是個新導演,這應該是他的處女作,我想他應該是你的粉絲所以才特地找到我。不過你之前沒畫過電影海報,不想接的話我就幫你推了”
許青靄想了想,說“我看看吧,看完了給你答復。”
費于明說“行。”
晚上。
陸黎書一推開門就看到許青靄坐在沙發上,膝蓋放著電腦正聚精會神看著什么東西,脫掉大衣與西裝掛起來,一邊勾領帶一邊往他走,到跟前了他還沒發覺,于是把冰涼手指貼上他頸側。
許青靄打了個寒噤抬起頭,“你回來啦”
陸黎書垂眸掃了屏幕一眼“看什么呢這么認真。”
許青靄招招手讓他一起坐下來,說“一個賀歲電影,想請我畫個宣傳海報,雖然給的錢不算很多不過誠意很足,我能感覺到他是真的很想讓我畫,但又不是在求我,是很自信的用作品在打動我。”
陸黎書對電影沒多大興趣,順口問,“那么他成功了么”
許青靄說“成功了一半。”
陸黎書側眸“嗯”
許青靄笑起來“剩下一半要問你,他這個畫還挺著急,我要是接了得有一段時間要住在工作室,所以”
陸黎書臉色立刻不好看了,“不接了,什么破電影。”
電影還剩二十分鐘結束,許青靄假裝沒看到他表情,隨意說“阿姨走的時候做了飯,你自己熱一下,我把這里看完。”
這部電影拍的非常好,從懸疑與犯罪出發,劇情環環相扣將人性講得淋漓盡致,片子基調晦暗絕望但每一處光影與臺詞都透露著希望,那種絕處逢生的生命力簡直要沖破屏幕。
許青靄看完,給費于明發了條消息表示自己接了。
費于明說行,我跟對方談談。
許青靄抓起筆在紙上涂涂畫畫半天想構圖,爭取在海報上給他們添把火,他有預感,這部電影一定會成為今年的黑馬。
“十一點了。”陸黎書走過來將他拉起來,拿過筆說“明天再畫。”
許青靄腦子里已經有大致方向也沒再堅持,上樓時忍不住和他夸導演,“我還真想認識認識他,程墟,名字聽起來也很酷,有種廢墟之上的生命力,我剛才聽肥魚說他今年才”
陸黎書站在臺階上一層居高臨下親了他一下,低聲提醒“如果不想明天早上起不來就少夸他幾句。”
許青靄“”
第二天,許青靄稍微收拾了點東西便去了畫室,待了一個多星期才將畫完成,整個人有了種被掏空的悵然若失。
交稿那天費于明正好辦完事從外地回來,拿著手機說“程導演說會給幾張首演活動現場的票,讓我問問你樂不樂意去,路演第一場就在平洲。”
許青靄說“行啊。”
“我去給他回復。”費于明伸手往外指了指,然沖他曖昧一眨眼便出去了。
陸黎書穿著黑色大衣,肩頭有落雪,四十歲的他看起來比三十三歲時少了些鋒芒更多內斂與斯文,身上那股子壓迫力變成了深藏不露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