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導的劇組對代拍路透嚴防死守,這么久下來,除了得到默許的,任何一張多余的物料都沒有釋出過。
她縱然有心要防,也防不住別人殷勤安排、主動上供。
“打電話給麥安言。”
程俊儀撥出去,響了一下便通了,可見他沒睡。
應隱接過手機,貼上耳朵,仍閉著眼“這種熱搜不撤,宋時璋給你多少錢”
麥安言本來就一肚子窩火,聽她夾槍帶棒,冷笑一聲“你有能耐,還讓他拍到這種照片”
“什么照片被他叫過去講兩句的照片”應隱冷笑一聲“你明天安排個攝影師來,拍一百張,掛熱搜,就說我應隱是人盡可夫的婊子妓女一個片場到處都是上過我的男人”
麥安言立時噤聲,半晌,長長地舒了口氣“你別發火,我會撤的。只不過那些帳號要一點時間。你知道的。”
她知道啊,她當然知道。宋時璋傳媒集團。龐大的營銷矩陣,無孔不入的打手。
只要宋時璋想告訴全世界應隱是個妓女,那么第二天全世界都會覺得她人盡可夫。
只要宋時璋想告訴全世界應隱冰清玉潔,那么第三天她應隱就會從人盡可夫變回冰清玉潔。
翻云覆雨,定義一個人的一生,對于宋時璋來說,一點也不難。
那本劇本一直貼在她臉上,她也一直仰著頭,以至于程俊儀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過了安靜的很久,俊儀看到一行眼淚,被燈光曬得透明般,很快地滑過了她的臉頰。
“麥安言,當初是你說他很安全,說他是湯總的朋友,說他有娛樂圈一半的資源,說只是陪一陪出席。”應隱的口吻始終冷靜,只有肩膀抖得厲害“你是金牌經紀人,但我不是你最值錢的資產,是不是”
麥安言跟著她的聲音一慟,慌神了起來“小隱,小隱別這么說,你永遠是我的影后,是中國最好的女演員。”他斬釘截鐵地說“我打電話給湯總。”
辰野娛樂的大老板湯野,當甩手掌柜已久了,半夜接了這樣一通電話,沉默許久,答應跟宋時璋聊聊。
其實兩個好友之間,又有什么好公事公辦聊的呢湯野不過說“不是你這么愛人的。”
宋時璋回他幾字“她不夠乖。”
半個小時后,熱搜還是撤了。因為是半夜上的,因此看到的人不多,但還是有零星聲音說,前有送高定后有探班,兩人分明是好事將近。
“他選擇在半夜上,已經是他高抬貴手。”麥安言也被搞得精疲力盡,此刻狠狠地抽著煙“你別再惹他了。”
“要不要我脫光了衣服躺他床上”應隱微諷。
麥安言知道她是故意說氣話,卻認真勸起她“你不是一直想嫁個豪門嗎宋時璋還不夠豪你要多有錢,才能進到你的眼”
應隱眼淚都笑出來,清亮的。她揭下劇本,俊儀得以看清了她的臉,微笑的、雙眼明亮的、布滿眼淚的臉。
她對著電話一字一句地說“你就當我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不知好歹,咎由自取。”
深夜的海洋觀景窗深邃廣袤,幽靜的光柱穿透其中,自香港走船運而來的鯨鯊已經不再水土不服,正自在地游弋著。
柔蕩的浪并不會影響到外面分毫,這座單獨的鯨鯊館,擁有絕對的靜謐。
商邵已經習慣了每天結束工作后,在這里單獨待上一個小時,但今天,他顯然若有所思。
觀景玻璃上倒映出他亮著的手機屏幕,上面寥寥數語,說有一位女明星好事將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