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輕快了,反而讓商邵不知所措。
他幻想過很多種可能,冷淡、沉默、爭吵、質問、顧左右而言他,唯獨沒想過這么輕快的一聲。
“吃晚飯了么”他滾了滾喉結,最終問了句最無關緊要的事。
“在吃呢。”應隱若無其事地回,叉子撥弄沙拉碗里的紫甘藍“你呢現在到了哪個國家”
“在法蘭克福,德國。”
“注意休息。”
商邵在這敷衍的四個字中沉默,應隱等了兩秒,出聲道“我還在吃飯,沒事的話”
“你”
應隱耐心很佳地等著他的下文。
商邵將“你考慮好了沒有”咽下。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個問題很危險。充滿著他失去掌控的風險。
他換上一個更安全的問題,幾不可聞地吞咽一下,有些冷淡、有些正經地問“你有沒有想我”
應隱一愣,用氣息笑起來“想的,你早點回來。”
為了她這一句“你早點回來”,商邵真的壓縮了行程。
原定二十三號回國的,硬是在二十號就提前結束,中途遇到雷暴,不得不在迪拜多中轉了幾個小時,抵達寧市國際機場時,已經是二十一號的下午。
竟然是從金淵明的朋友圈中,知道了她今天到勤德置地做掃樓活動。
星河獎贊助資費不菲,掃樓是贊助項目書里的既定安排,只不過嘉賓沒定。主辦方和勤德品牌部碰了頭,都覺得典禮那天,既然應隱和金總已經一起頒過獎了,那不如熟上添熟。
企劃書和流程早就遞給了辰野,媒體也早就預約好了,但因為解約一事,麥安言給忘了個干凈,快到日子了才交接給莊緹文。
“你要是覺得太趕的話,我們可以申請延期,剛好邵董不是也還在歐洲么不如等”
“就按原來的日子。”應隱打斷她,一派淡然“來得及,掃樓也沒什么難的,年末了,早點做了安心。”
莊緹文順她的意,提醒道“有直播,到時候也會上熱搜,你把流程和采訪再熟悉熟悉。”
往常有掃樓活動,一般是在有劇在播或者有電影要上的宣傳期,掃的也都是娛樂媒體公司或流媒體平臺總部,像勤德置地這樣正兒八經的房產公司,確實是少見。
應隱看了下流程企劃,沒有很正經,但也不算放得開,更像是一個媒體開放日,由明星帶著媒體一起來慰問、體驗勤德的辦公氛圍。
掃樓講究平易近人,端大牌架子是不行的,應隱穿得很簡單,半高領緊身羊絨打底衫,廓形黑西服,戴了副時尚感很強的耳釘,看上去像是都市職場人。
勤德的r給她和陪同前來的俊儀發了臨時工牌,鮮綠色的系帶,綴在胸前很亮眼。
應隱一出電梯門,就被團團圍住,勤德員工熱情似火,手機舉成火炬山,每一只手都在忙著錄小視頻。應隱的笑春風拂面般,一路招手問好,全程配合得任勞任怨。
畢竟是他的公司。
彩蛋福利是,由“金總”對她進行一場采訪互動。為了保護素人金總的,直播間只露應隱的臉,金總和主持人隱在鏡頭后。
應隱自大辦公室移步樓上直播間,員工們都回工位工作了,身后只跟著一串媒體和公司品牌部的人。
鋪著地毯的走廊上,相對排了六扇電梯,叮的一聲,當中一扇從頂樓直下,在貼有專屬的那一間敞開了鉻色金屬門。
門開,原本該在歐洲的人,此刻出現在勤德的電梯間中。
他是風塵仆仆的,讓人疑心身上還沾著德國冬天的風雪,黑色呢子大衣筆挺,指尖一根煙燃到了末尾,正等著在一旁垃圾桶上順手摁滅。
見到滿走廊的媒體后,商邵眉言中不耐的蹙煩,安定地落了回去。
他是乘直升機回來的。
公務機還在鄰市上空盤旋時,他看見金淵民的朋友圈,知道了她在勤德做活動,當機立斷讓康叔派直升機到機場。
公務機落地半小時后,他的直升機降落在勤德頂樓停機坪。
商邵很少坐直升機,雖然這是往來內地港澳最便捷的交通工具,但他坐慣了靜謐的公務機艙,很難忍受直升機的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