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邵失笑一聲“他不愿意猜應隱,否則這么多指向,他早就該猜到了。”
“也許他直覺已經有了正確答案,但理智上不愿意相信。”柯嶼出賣道“他說比起應隱是他嫂子,他寧愿敲十年木魚。”
商邵一手抵唇,思索片刻,西服袖口下的那一圈襯衣雪白。
“電子木魚好,還是真的好”
柯嶼差點給他跪下了。
公務機降落省城機場,冷鏈廂式貨車和裝卸工人已經等候到位。裝了整整一車后,路虎載著兩人前往位于黃河邊的小小片場。
商邵應當是很忙的,柯嶼在車上睡了醒醒了睡,期間門他不是在通電話就是在批閱公文。兩小時后抵達目的地,他脫了大衣,換上了一件低調的黑色沖鋒衣外套,就穿在西服外面。
“等下你就跟別人介紹說,我是你的跟班助理。”
柯嶼覺得他對自己的氣場有什么誤解。
但無論怎么蹩腳怎么漏洞百出,他們到底還是來了。
老杜聽說有人運了一車東西來這荒郊野嶺的,先出來看,見了柯嶼,眼睛亮了腿腳也利索翻倍“柯老師”
柯嶼還是老樣子,沖他笑笑,從煙盒里抽出兩支煙,遞了杜若堂一支“還順利”
“別提了”老杜咬上煙“真要命也是真熱鬧,栗導也在呢你也是來看應老師的”
“嗯。”柯嶼瞇眼看看這山這天這水,吐出一口煙霧,夾著煙的手一比“帶路吧。”
杜若堂眼尖,余光瞥了幾眼商邵,壓低聲音問道“這是”
“我助理。”柯嶼懶懶答道“是不是挺不錯”
“是是,挺不錯。”老杜心想,你還美呢,出來的人沒點眼力見兒,連個“杜老師”都不會喊。
柯嶼也意識到,等會兒少不了這這那那的打招呼,不會叫人也不行。便沖商邵抬一下下巴“叫杜老師。”
商邵一頷首,沒什么表情,語調沉緩地叫了聲。
杜若堂聽得給飄天上去了。什么嗓子,什么語調被他一喊,“杜老師”三個字像要走上經合論壇似的舉足輕重。
今天有些太陽,剛歇工了一條,此刻正等烏云飄走,老杜一嗓子“柯老師來探班了”,頓時引起轟動。劇組不老少熟人,但柯嶼拿了戛納影帝后就固定在了商陸的班底中,很少再出來演別人的戲了,因此一露面,引得全體圍觀。
喧鬧的人潮中,吭的一聲,一只倒了八寶茶的蓋碗摔在地上也沒人察覺。
熱茶湯潑了一地,里面的紅棗桂圓啊,茶葉啊,蘋果片啊,在黃泥地上熱熱鬧鬧。蓋碗被誰下意識朝前的腳尖一碰,咕嚕嚕滾遠了。
那腳尖穿的是黑色大棉鞋,再往上,深藍棉褲,淺藍斜襟盤扣棉衣,一頭半長頭發整整齊齊地抿在耳后,露出一雙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
烏云正此刻飄開了,陽光澄澈,將應隱隔著人潮與商邵對望的眼,照得無處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