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花團錦簇的熱鬧中,還是老杜有眼力見兒,嚎了一嗓子說柯老師給大家帶了水果來。導演組也極給柯嶼面子,b組導演的聲音透過對講機里傳來,讓休息半小時,眾人便歡呼一陣一哄而散,都擁到車那頭去撈水果去了。
應隱小跑了兩步,在柯嶼面前硬生生剎住,挨上去擁抱了一下。
雖然此刻身邊沒人,但全片場多少雙眼睛有意無意地窺著,因此應隱的擁抱只到了柯嶼處便停了,輪到商邵,只落得一個半生不熟的點點頭。
要是公開了的話,現在就能正大光明地把她按進懷里了。
這個念頭不合時宜地劃過,商邵微瞇了眼,深沉想把她看夠。
“你怎么來了”應隱輕聲問,話是問著柯嶼的,眼睛卻只膠著在商邵臉上。
柯嶼咳嗽兩聲,“哪有那么多為什么想你就來了。”
老杜張羅了手下去搬卸水果,一扭頭又回來了,搭腔道“柯老師剛從山里出來,馬不停蹄就來看應老師,要不說圈里數您倆真呢”
柯嶼趕緊補上“友情真,友情真”
老杜雖然覺得他添這一句多少有些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但還是陪著笑,又寒暄著問“您不能今天來就今天走吧一轉眼都快三點了,今晚上就在這兒歇下”
柯嶼下意識扭頭看向商邵,見他輕微頷了下首,便點點頭,問老杜“能不能安排”
老杜跟他合作過不知道多少回,在商陸劇組里也待過,當即坦誠道“酒店是滿房了,原本留了兩間,這不是栗導先來了嗎別的房間住了這么老多天,都給煙漚出餿味兒了,您住得也不得勁。唯一的辦法就是上村子里給找兩間。”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柯嶼的神色,見柯嶼又回頭看那“助理”的意思,助理首肯了,他才說“也行。”
“那咱們邊走邊聊”老杜躬身,探手引路“這邊走。”
應隱帶著俊儀一塊兒跟在身后。老杜話密,原本心里還嘀咕柯老師又該嫌他談興好,沒想到今天柯嶼卻對他無比耐心,天南海北地跟他搭著話,倒像是不遠萬里來看他的。
聊著聊著,老杜不知不覺就把應隱撇下了,沒注意那個奇怪助理跟應隱走到了最后。
兩人誰也沒說話,只是肩挨著肩并行,風吹過,應隱撇過臉去咳嗽兩聲,商邵才站定“感冒了”
應隱本能地搖搖頭,但商邵還是摘下羽絨外套給她。
應隱一身的戲服,戲里的扮相,樸實之中,更顯得面龐清麗清澈。商邵為她攏好衣領,笑了笑,幫她把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后,微垂的眼眸里只看得進她“見了半天了,連句商先生也不叫”
“商先生。”應隱朱唇輕啟。
“不喜歡這個。”商邵聽了,又反悔,漫不經心地暗示叫別的。
應隱心里七上八下地跳。雖然知道隨時有人會從岔路口走出,再不濟老杜也會回頭,但她還是主動勾住了商邵的手指“阿邵哥哥。”
她細細的指尖是冰的,商邵捉住了,用自己指腹若有似無地摩挲一陣。
“很想你。”
沒什么多余的情緒,一貫沉冷平淡的口吻,只是尾音帶出了一點若有似無的嘆息。
應隱“嗯”了一聲,吸了吸鼻子,削尖的下頦骨輕點了點。
那陣熱淚來得猝不及防,商邵不能幫她擦,只能無奈地說“別哭。”
應隱一手攏著衣領,一手抹了抹眼淚。她雖然咳嗽,多余的感冒癥狀倒是沒有,鼻尖毫無阻礙地嗅到他的氣息,淡淡的沉香煙草,還有
那點潔凈的味道,正如這里的清晨。
應隱一心一意地聞著。
怕老杜察出端倪,兩人腳步再度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穿過坡下的田埂和梨園,沿著坡道一路緩緩上行,老杜的聲音在前頭忽高忽低“這里一年也就做一個梨花季的生意,沒什么人來,經濟基礎差,可得勞您將就一下。”
柯嶼早看出了。黃泥土砌的墻,木枝條做的籬笆門,頭頂連片像樣的瓦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