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會到。”身邊的人說,用手指輕輕按壓著她抹了薄荷油的太陽穴,手法既到位又舒服,讓她不知不覺就打起了盹兒。
這個世界的車好像都帶著一種特殊的魔力,一坐上去就想睡覺,明明她最近的睡眠挺充足的來著,夢里也沒再出現奇怪的東西。
就是偶爾真的是偶爾,她會在夢中瞥到一雙幽綠的眼睛,滿是幽怨,帶著一層蒙蒙的水汽難過地看著她。
直覺告訴她應該是那個久違的小美人,不過相似的夢么,做兩個三個還算正常,一直做下去就是恐怖故事了,搞不好會“美夢成真”。
身體隨著馬車微晃了許久,終于在夜幕快要降臨前抵達了湖泊的左岸。一片茂密的樹林組成了嚴密的屏障,隔開了工業和自然。假如花上一點時間在附近走走,也許還能發現盧梭用29美金造出來的小木屋,和他那把向阿爾克特借來的斧頭;但是如果再仔細一點,帶上超自然的眼光,便能發現這片區域和不同尋常過分的安寧和寂靜,像是瓦爾登湖投射到另一個世界的虛假鏡像。
瑞雅在被尤抱下車時勉強地睜了睜眼,看到了一個由兩棟房屋圍成的小院落,進入冬眠的藤本植物攀附在鐵絲網上,孔眼里還塞了幾枚顏色亮麗的楓葉。
“到了嗎”她含混不清地問著,沒等對方回答就再度閉上了眼。
四周一片靜謐,馬車卸完行李后便在暮色中離去,猶格索托斯將懷里的人類抱進了這座由祂親手建造的建筑,溫暖的壁爐早已燃起,圍成三角的沙發
被柴火熏得暖洋洋的,躺上去仿佛落入了太陽的懷抱。
找來一張毯子給瑞雅蓋上,祂有些茫然地在小山似的行李間站了會兒,然后回憶著人類的方式開始收拾它們,先從中整理出了床單被套和枕頭,抱著它們到二樓去整理臥室。
房中的窗簾處于拉開的狀態,結著薄冰的湖水透出別樣的安靜,湖岸的樹林高低起伏不定,昏暗中的影子像幾座低矮的山丘。祂記得明天就是一個大雪天,當破曉來臨之時,從睡夢中醒來的女孩正好可以看到無數雪花自天空落下,蒼松林徹底變為一片潔白,無人的湖區因為大雪而變得更加寧靜,而他們會在溫暖的室內感受著冬天的慵懶安逸,悠閑地談論著康科特的葡萄或是瓦爾登的豆田;再過上兩天,風停雪止,瓦爾登湖被徹底凍住,時間也再次凝結,他們或許會離開抵御嚴寒的爐火,一起到白茫茫的湖面上散步,就像祂白天說的那樣。
枯燥、無味,卻又妙趣橫生,就像床上那些怎么也撫不平的褶皺。
原來這就是人類的生活,祂想,坐在床的邊沿的休息了一會兒,然后才邁著微酸的腿下樓。
沙發上的人睡得正香,原本系好的圍巾因為不舒服而在睡夢中掙扎開,一半落在地上,一半還頑強地圈著脖子。
爐火的光跳躍在她的臉上,映照著人類有別于祂們的面龐,祂站在樓梯上靜靜地看著,不知道應該稱作什么的情緒在祂的身體中流淌,讓祂在不自覺中,緩緩地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