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劫匪。”
“什么劫匪跑咱們這里”
哪怕再大的風雪也遮不住一些新鮮的消息流傳,店伙計舉著茶壺給客人添茶,一邊湊趣聽熱鬧。
“打起來了嗎”“打得厲不厲害”“死了多少人”
正聽得熱鬧,又有客人走進來,喚店伙計。
店伙計忙轉過頭應聲,看到新來的人正在廳堂里解下兜帽,雖然還有厚厚的圍巾裹住了脖子半張臉,但高挽的發髻,白皙的額頭,柳葉眉,清麗的雙眼,讓人知道這是一個女子。
女子身后背著一個又長又大的包袱,越發襯得身形單薄。
“姑娘要吃飯還是住宿”店伙計忙問。
“住。”女子說,“馬匹已經交給伙計了,要一間房。”
店伙計高聲應聲好嘞,親自引著女子往內走“后院有熱水有熱炕,姑娘可要些吃的咱們店里南北風味都有。”
女子說聲要“一碗清湯面,一疊腌菜就可以了。”拿出幾個錢遞給店伙計,“辛苦小哥給我送房間來。”
這錢一碗面用不完,余下的自然是跑腿費,是個大方的客人,店伙計高興地接過錢“好嘞,我親自給你送來,保證干凈。”
等他端了飯菜過來敲門,女子再打開門,已經解下了行裝。
“姑娘你的面。”店伙計說。
女子伸手接過,店伙計越過她看向內里,見屋子里支了個架子,看起來有些奇怪。
“是繡架。”女子說,微微一笑。
原來是繡娘,做工的人日夜都不得休息,店伙計同情地點頭“我讓人給你多送一盞燈來。”
七星用長針在燈盞里挑了挑,再將銅鏡擺在燈前,室內變得更亮。
囚車里竟然不是滾地龍,不過也不奇怪,官府已經知道滾地龍的身份,必然防備著墨門同黨。
還好來得及時,否則那祖孫兩人就要喪命。
現在這祖孫兩人活下來,消息也必然送出去,其他人也能得到警告,避免上當中計。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滾地龍在哪
她端詳著繡架,手指在綢緞上輕輕勾畫,油燈跳躍,在她臉上投下陰影。
一場風雪過后,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好天氣,路上的積雪都化了。
雖然沒有了刀子一般的風雪,但道路泥濘,讓趕路的人也很辛苦,就連有車子的人走得也沒那么快。
走沒多遠就能看到一輛陷入泥坑的車。
這是一輛由官差護衛的車馬。
車陷入泥坑,兩個官差在后推,兩個官差在前拉,伴著幾聲呼喝,車終于被拉了出來,四個人的鞋子衣袍上也沾滿了泥水。
“路怎么能壞成這樣。”一個官差抬腳甩泥水,沒好氣的喊,“這可是通往京城的官道,下邊的官府都看不到嗎”
“你少說兩句吧。”另一個官差瞪他一眼,“這又不是咱們操心的事,小心把你罰去修路。”
他在咱們上加重語氣,一個下邊官府的差役哪里會在意官路好壞,更不會抱怨自身。
那官差下意識地看了眼四周,見因為他們推車拉車,馬蹄亂踏,濺起泥水,其他行人都避開了。
“我也沒別的意思。”他拔高聲音說,“這不是怕護送夫人走得慢,大人在家擔心嘛。”
車內傳出一個老嫗的聲音“那就別說廢話了,快些趕路。”
那官差神情訕訕,不敢再多說,車夫在車前坐好,御馬向前駛去。
路上的行人避開泥坑也繼續行路,一面議論著。
“哪里的夫人”
“能用官差護送,職位不低吧。”
“那也必然不高,才四個人。”
不過這都是無關的事,官差們護送官員的女卷也是常有的事,行人議論幾句便散去了。
其中一個背著籮筐的行人抬了抬帽子,看著前方遠去的車馬,加快腳步跟上。
裹著枯草方便走路的鞋子上,褲腳上都是泥污,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泥濘并沒有讓他步履艱難。
他背著籮筐步伐又穩又快,跟前方的車馬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