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似乎也有些奇怪,揚聲問“你這鞋底子不是賣的嗎”
村姑深吸一口氣拎著籃子過去了“賣,賣的。”
“賣的話我瞧瞧。”婦人說,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家里孩子們多,長的又快,一開春活又多真是做不過來。”
村姑低著頭,第一次出來售賣,很不熟練,聲音緊張又怯怯“是,是我的手藝,都,都是很結實的。”
如同所有的婦人買東西一樣,將籃子里各種各樣的鞋底子都翻出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捏過來捏過去,誓要花最少的錢買到最好的。
村姑任她挑著,忽的那婦人的手捏著一個草鞋,落在其上的一塊草結上似是無意地摩挲,村姑如同火燒一般低下頭。
耳邊是婦人的聲音傳來。
“你這個做得還挺精巧的,有什么訴求啊”
村姑只覺得兩耳嗡嗡,一時間口啞舌澀。
下一刻,那婦人笑著說“我是說,你還花了不少心思,但這草鞋能賣什么價”
說完這句話,那村姑還是低著頭不說話。
看來不是,婦人便將草鞋放下,隨手拿起一雙布鞋底子“我還是買貴一些布”
她的話沒說完,那村姑抬起頭,手緊緊攥著衣角,說“行大道,錢無價,南堂有話說。”
婦人微微一怔,旋即眼中浮現笑,手握著鞋子在身前點了三下“請說。”
夜晚再一次籠罩山村的時候,村姑春桃踏入了家門。
床上的男人聽到她進來,掙扎著起身
“阿水大哥你快躺下,別動。”春桃忙說,難掩興奮地將籃子展示給老嫗,“娘,鞋底子都賣了,我買了豬油回來。”
老嫗連聲說好,接過籃子看“還真不少,半年不缺葷腥了。”說著拎著向外走,“我把它熬好。”
她出去了,春桃這才看向床上的男人,昏燈下臉上的激動還未散去。
“我找到了,把你寫的條子給了。”她壓低聲說,說著拿出一個小小的草結遞過去,“你看看,對不對”
她遞過去,男人抬起了左手接過。
“我把燈拿過來。”春桃說。
男人說了聲不用,在手心里將草結摸了摸,點頭說“是對的。”
春桃松口氣坐下來“太好了,我真害怕認錯了。”說罷又問,“那你家人就會來接你了嗎”
男人笑了笑“不會,我跟他們說的是更重要的事,我,還要繼續麻煩你們。”
春桃不由笑了“不麻煩不麻煩。”
屋外響起老嫗的喊聲“春桃,快來端菜。”
春桃響亮地應聲是,高高興興出去了。
男人躺在床上將草結攥在手心里,他已經盡力而為了,余下的就看其他人了。
深夜的路邊客棧,歇息了不少人,馬棚里都忙忙碌碌,有兩人蹲在草料垛子旁借著燈看手里的條子。
“竟然是賊匪假冒的。”一人低聲說,“我倒是知道官府在追查,但沒想那么多。”
另一人點點頭“是啊,畢竟官府抓墨徒也不是稀罕事。”
他們墨門本就是有罪之身。
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官府如此大動干戈,是因為有匪賊作惡,推到他們墨門身上。
“真是可惡”一人將手里的木叉扔在地上,“我去鏟除那些匪賊。”
旁邊的人嘆氣“你怎么鏟除你的本事只能御馬,跟匪賊斗不過的,更何況,還有官府”
官府現在就是在捉拿墨徒,他們才不管真假,假的要抓,真的更要抓。
如此腹背受敵,十分兇險。
那人亦是一聲長嘆“真是多災多難。”
他走過去將木叉撿起來,他是無能為力了,只能將消息四面通傳,有豪杰能解墨門這次危難。
一輛輛車馬疾馳,四面八方的人匯向京城,經過核查,穿過城門,走在繁華的京城內。
不過來人顧不得欣賞美景,一路打聽著,尋到一條巷子,一間宅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