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物,家世,身份,哪點配不上不比那王家的小子高上百倍”楊達也冷哼了聲“老二,你不要想不開,這門親事,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楊登道“好處請大爺恕我駑鈍,我看不出什么好處。”
“你”楊達瞪著他“你別頑固不化,當年為了個身份卑賤的女子,葬送了大好前程,至今還在太醫院里受人的氣,如今這改命的機會就在眼前,你有什么死犟不回頭的”
“不是我死犟,”楊登向來很敬畏楊達,極少頂嘴,但是這次竟一番常態“儀兒不能給人做妾”
這一句話響起,把楊儀震住。
“你嚷什么”楊達動了怒“我難道能害她當林院首的妾室有什么不妥那可是四品的官,堂堂太醫院首座,豈是那種不入流的主簿、管事之類能比的”
楊登默然“大哥是想巴結林院首,又何必說別的。”
“你”楊達窒息“像是你這樣不懂算計,不會手段的,要不是我看著,你還能在太醫院呆的下去如今我一心為咱們楊家謀劃,你反而說我巴結你不巴結,像是這般,楊家不出幾年就都完了”
“要儀兒去給人做妾,楊家就好了”楊登扭開頭“能不能立足,憑的是自己的本事,把女兒往火坑里推算什么”
楊達怒視著他,突然冷笑“是,不屑巴結,不屑逢迎,你自然最有本事了,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娶了一個漕運司使家的小姐,靠著她們家的錢,撐著二房的花銷,你的本事我實在趕不上”
楊登的臉漲紅。
“我是因為林院首問起了楊儀,覺著是個好機會,才想撮合這門親事,倘若你真牛心不肯,那畢竟不是我的女兒,我也沒有法子將來只怕你我都沒有臉面去見列祖列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楊達冷哼了聲,拂袖而去。
楊登長長地吁了口氣,心情卻仍極沉重。
門外,楊儀聽著這一切。
前世的一點疑惑,總算解開了。
原來大老爺攔住王家提親的緣故在這里,原來楊登跟楊達爭執,竟然是為了此事。
她從沒想過,為她這么一個不起眼的人,親事竟然也能一波三折。
原來她竟差一點去給人當了妾。
這么看來,前世嫁給俞星臣,確實是她“高攀”了。
楊儀苦笑。
次日清早,有戶部主事家人登門,原來他們家里還不足一歲的小公子,竟在后頸上生了一個大包,不知何故,請了太醫查看,不敢動手,唯恐傷及性命。
只聽聞楊儀最擅長別人所不能治的病癥,故而特登門相請。
老太太面有難色,之前應允夏家太太,是因為兩家還算有點交情,可是跟戶部的人素無往來,萬一楊儀失手或者弄差了
老夫人只應付“先前她不過是運氣,碰巧看好了幾個人,其實又并不是正經大夫,我也訓過幾次,不許她胡鬧。府里不如還是另請高明的太醫為要。”
主事府的管事一再懇求“小少爺日夜不能安睡,奶都少吃,我們闔府的人也都為此事寢食不安,好歹叫姑娘去看一眼,能不能的,姑娘說一聲,我們也心里有數,再去請別人就是了”
老夫人命人去叫楊儀來,當面詢問她,其實已經叫丫頭暗中叮囑,想叫楊儀拒絕。
畢竟又是事關孩童的病癥,人家說了太醫都沒有把握,她一個姑娘家別真惹出禍來。
誰知楊儀道“我去看看就是了,能治就治,我不能,便請別人。”
那管事大喜“大小姐說的是正理。”
老太太心中微怒,卻還得叮囑“你年輕,見的畢竟還少,務必小心,自己闖了禍事小,萬一耽擱了人家的病癥卻是大了。”
楊儀欠身“您放心。我自明白。”
戶部梁府。
那小孩身上只穿著極輕薄的一件衫子,生恐布料摩到頸間的腫包,因為那包越來越大,小孩子睡覺也不能仰面朝天,而只能趴著,且又疼又重,甚是難受。
故而楊儀到的時候,里頭正在哭鬧不休。
楊儀乍一看那孩子的后頸,也著實嚇了一跳。
前些年她在外頭,遇到不少頸生惡瘡的病例,只是這脖頸并非其他地方,十分險要,等閑動不得。
楊儀就曾親眼見過,有一老者,頸間贅疣大若人頭,她有心想給他割除,但一想到后果,終究束手。
只能在心里想畢竟萬一失敗了就是一條人命,這樣活著雖艱難,到底還有一口氣在。
她擔心小公子生得也是那種惡物,那么這孩子如此的小,要割除自然艱難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