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他垂了垂眼簾“叫他自在點兒吧。”
薛放感覺聞侍郎后面這句話,大為古怪。
他本來不打算就這么輕易放棄,可聽到這句,他心里轉了念頭。
侍從送了薛放離開。
聞侍郎頹然地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
這一下竟沒有放穩,茶杯傾斜,里頭幾乎一口沒動的茶盡數傾落。
門外腳步聲響,有人走了進來“父親。”
身形高大的青年,跟聞北薊完全不同,正是聞北薊的兄長聞北宸“我怎么聽說薛十七郎來了莫不是為了今日的事”
聞侍郎垂眸“正是。”
聞北宸眉頭緊皺“北薊真的被牽連在內了。”
“也許比那個更糟。”
聞北宸一驚“父親是什么意思”
聞侍郎揉了揉額頭“你方才見過北薊了沒有”
“我去跟他說了兩句話,看他意興闌珊,就出來了。”
“我本來想著,讓他能夠在這段日子里自在些,卻沒想到竟鬧出事端來,萬一他當真鑄下大錯,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聞北宸忙道“父親父親何出此言,更萬萬不能有這種念頭。叫我說,當務之急,便是不能讓北薊陷入這種事端中,薛十七郎不是個輕易善罷甘休的性子,今日他既然空手而去,必定是沒有真憑實據不敢如何。聽說那霜尺已經認了罪,巡檢司那邊也未必就能怎樣。只要等定罪,一切自然塵埃落定。”
聞侍郎聽他說了這一番話,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再者,那十七郎所說也未必是真,倒是不用先自己把自己嚇倒了。北薊絕不會行差踏錯絕不會。”
聞北宸道“是,我也相信弟弟,他前日還叫我幫忙找什么八段錦的書,說是那太醫楊家的楊大小姐告訴他,每天早上練上兩回,便能強身健體,兩三年后體質就可大有不同。對了,他還叫我多找幾本醫書,說是要好生研習,當時他極快活的樣子”
聞侍郎聽著,眼中的淚涌了上來“可憐的孩子。”
“父親”聞北宸眼圈也發了紅“父親橫豎你已經盡力了。”
薛放在屋頂上,把這一切聽得明明白白。
原先他假裝離開聞府,拐彎后,便讓屠竹把自己的馬兒牽著,他自個兒卻飛檐走壁重新掠了進內。
只是聞家父子的這一番話,讓薛放聽得十分模糊,竟不懂到底何意。
只是最后聞北宸的那幾句他聽得很明白,聞北薊竟然是聽了楊儀的話,準備練那什么八段錦,又要看什么醫書這小子竟還挺上道的。
倘若他不是那花魁被殺案的真兇的話,倒還算是個可教的小子。
薛放眼見這父子兩個不再說別的,他自己便向后躍去。
他本來不知道聞北薊的居所,正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鼻端突然聞到一股異香。
薛放心頭一動,循著花香氣而去,幾個起落,便到了一處院落。
就算是黑夜里也十分醒目,墻頭上是大片大片的薔薇,雪白色,一朵一朵,夜色里看著如同星星墜落。
而且俯瞰下去,院子之中濃淡淺深,竟也種了不少的花卉,故而才這樣香氣撲鼻。
薛放驚訝“沒聽說聞府有什么小姐,難不成是聞北薊的院子種這么多花這是把他當女孩兒養”
還真給他猜著了,那正是聞北薊的居所。
薛放躲在屋頂的時候,兩個巡夜的仆人提著燈籠走過,小聲地說道“今兒小少爺可是差點進了巡檢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