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論如何不肯放棄腹中的孩子,如果洛濟翁不救,她就立志死在秋襲齋前。
洛濟翁被她的憐子之心感動,燒香占卜,夜觀天象,終于算到了某日某時是個能用子午神針的吉時。
楊登回想當時情形,亦是心有余悸,皺眉道“當時你外公用銀針,自孕婦的中脘穴下一寸刺入,足足刺入有六七寸之長,入宮室,自胎兒囟門入,他右手運針,左手卻一刻不停搭在孕婦的左寸心脈上,耗時近一個時辰。”
“這”楊儀聽得大亂“不可能胎兒在孕婦腹中,就算能夠斷出大體位置,但隔著肚皮,又怎能順利找到頭在哪兒,更何況囟門更何況還是腦疾。”
才出生的足月嬰兒,大些的足有兩掌之長,但這孩子可并未足月,又有疾,自然是極小,這銀針要刺穿孕婦宮室進嬰兒的腦顱,這簡直是神仙都辦不到的事。
楊登一笑“我能告訴你的是,你外公收針之后,那本來已經反應微弱死寂的胎兒便有了動靜。”
楊儀站在原地,只顧呆看楊登。
楊登的笑卻又斂起,輕輕地嘆了口氣“但是”
“什么”
“你也知道,腦為元神之府,胎兒是腦疾,生長便極緩慢”楊登說到這里,忽然意識到什么,便道“總之,雖然你外公救了那胎兒,但他卻并不覺著高興。”
“為什么”
楊登嘆息“你外公說,他一時不忍,才逆天而為,如今助了那嬰兒的命,只怕將來天道輪回,會有報應在他身上。”
“報應是什么意思”楊儀發愣。
“沒什么,”楊登看了看她,垂眸“總之在那之后不多久,你外公就仙逝了。”
楊儀還想再問,小連來說道“老爺,姑娘,外頭有巡檢司的人來,說是有個急病之人,請姑娘過去給看看。”
楊登緩緩起身“真是不消停啊。你能抗的了或者我去回絕了。”
“我也正惦記著此事,巡檢司有個”楊儀說著,又覺著不必跟他解釋,于是道“無妨。”
楊登怔怔望著楊儀,對視了片刻,他轉身往外去了。
小連送了楊登,回來伺候楊儀更衣。
楊儀道“換男裝吧,別那么麻煩。”又問“怎么不見小甘”
小連抿嘴一笑“她打聽到巡檢司來的是那什么竹子哥哥,自己就跑到一門上去了。”
楊儀正在打量自己的雙手。
她想著楊登說的,右手持銀針,左手搭在脈上,自顧自效仿動作,竟沒在意她說什么。
小連伺候楊儀穿好了衣裳,突然想起來“姑娘,之前十七爺的那套衣裳可還在咱們這兒呢,要不要順便捎過去”
楊儀早忘了這件事,隨口應道“也好。”
她的眼睛卻依舊盯著自己的雙手,按照楊登的說法,濟翁先生是左手給孕婦把脈,右手針灸,大概是聽著脈搏的異動,又根據針下之氣作出判斷,這其中自然有常人無法參透的玄機妙理,但讓楊儀驚嘆的,更是濟翁先生這種一心一用的本事。
這如同神話般的事,他竟然還都做成了。
楊儀只顧想事情,被小連帶著出門,直到太陽照著臉,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林院首聽說過,楊登親眼目睹過,那么這被洛濟翁妙手救下的孩子是誰如今多大,可還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