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卻看著她“你當然可以。”
楊儀望著他,匪夷所思,他多半是又想叫她虛與委蛇地應下來,然后回頭再當什么事都沒發生。
“可惜俞大人不是金口玉言。”
俞星臣聽出她的嘲諷“但你可以是。”
楊儀眉頭皺起“俞大人,這是你的案子,別把我拉扯進內。”
俞星臣道“你不是想要真相嗎難道這次,真相不重要了”
楊儀重重地吁了口氣。
他們說話的時候,屋內除了主簿,門外站著的,是剛剛返回的顧瑞河跟聞北宸,兩人一左一右,井水不犯河水。
聞北薊從碼頭上遇到了王六說起,慢慢地,說到了殺死泗兒。
再往下,就是顧瑞湖發現了,要挾他。
聞北宸的臉色極為難看,但他一言不發。
顧瑞河也好不到哪里去,兩個人不同身份,幾乎敵對,但臉色卻是你追我趕般的難看。
在說到殺死顧瑞湖那天的時候,聞北薊先是靜了靜,才繼續說道“是、是我要挾霜尺,我叫她陪著顧瑞湖,我趁機偷偷地潛入進去,將他殺死,我、我還想殺了霜尺滅口,可惜,沒有把她殺死,她后來叫了起來,孫衙內跟曹公子就進去發現了。”
在場的人,臉色各異。
俞星臣明知道他在說謊,但是這番謊言,卻是要把霜尺給摘出來。
他回頭看主簿,早已經奮筆疾書。
聞北薊說完這件,道“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俞星臣定神“你為何說王六有病是什么病癥”
“他腦顱里多了個東西,會把他變成一個惡人,我想救他,我、也想救自己。”
“你怎么知道”
“我看得出來,因為我自己就是。”
俞星臣差點就要問“你怎么知道自己就是。”
他沒有問出來,但是聞北薊卻早感覺到了“不信,等我的腦子打開看看就行了。”
俞星臣把這句當作是少年隨口之語,深思熟慮,又問了一個問題“你對王六動手,是因為你的病嗎”
“可以這么說,我是想找到治病的法子。能救他,也能救我。”
“那,對泗兒呢”
“我沒法自控,才殺了她”
“是因為當時你病發了”
“是。”
楊儀在旁邊,聽出一點蹊蹺。
按理說俞星臣要的只是聞北薊的交代,只要聞北薊認罪,他就能交差了。
聞北薊說的非常清楚,只有一點,他在霜尺的事情上說了謊,因為他學“聰明”了,想要保住霜尺。
俞星臣沒道理不知道,以他的脾氣,最可能在這上面再追問幾句。
但他竟不提。
反而一直圍繞著聞北薊的“病”。
俞星臣問到這里,又看了眼主簿們,見記錄的很清楚。
他點了點頭“我最后的一個問題,請聞公子如實回答。”
“請說。”
俞星臣道“你的病癥,有沒有救治的法子。”
聞北薊沉默。
過了會兒,他看向楊儀。
目光相對的瞬間,楊儀仿佛感覺到他要跟自己說什么。
她幾乎身不由己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把他的眼神看的更明白些。
聞北薊卻又轉開頭,看向門外。
那里是聞北宸。
從方才聽了聞北薊招認,聞北宸就知道大勢已去。
確實,那天晚上他暗中叮囑聞北薊,叫他不要招認,否則的話,聞家的家聲就完了,只怕還會連累父親。
正如俞星臣所說,聞北宸雖然也疼愛聞北薊,但他心里明白,父親實在太偏愛自己的弟弟了。
而且他早早地就沒有了母親,也跟這個弟弟脫不了干系啊。
如今難道又要為了他,把父親,乃至于聞家也拖下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