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道“小公子說,他的腦顱有礙。”
“腦顱,”聞侍郎呆了呆“你們莫非、莫非要開他的顱俞巡檢,你豈有此理”
跟顧朝宗一來就咄咄逼人不同,這是聞侍郎第一次高聲。
俞星臣不語。
聞侍郎回頭看看聞北薊“我絕不能答應,更絕不容許有人碰北薊的更別提是開什么、腦顱。”
俞星臣看聞北宸。
聞北宸知道自己這會兒該勸勸父親,但,莫說是聞侍郎,連他現在也是不忍做這樣決定。
就在這時候,有個清和微沉的聲音道“小公子知道自己生了病,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治好這種病聞侍郎不想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嗎”
聞侍郎抬頭,見是個十分清秀的少年,她很慢地走到門口。
有那么一瞬間,聞侍郎仿佛看見了聞北薊站在跟前,但定睛細看不,她生得比北薊秀美好些,但那股弱不勝衣天生不足的氣息,如出一轍。
聞侍郎遲疑著問道“你是何人。”
“我叫楊儀。”楊儀垂眸,輕聲回答。
聞侍郎正處于悲驚之中,一時竟然想不起哪里聽說過這個名字。
“父親,”聞北宸在旁提醒道“她就是太醫楊家的儀姑娘,也是當初給弟弟施針的、濟翁先生的外孫女。”
“濟翁先生的是你”聞侍郎的臉色終于變了,他上下把楊儀打量了一遍,“你就是楊儀。”
楊儀微微俯身“失禮了。”
偏廳。
一點陽光從敞開的廳門進來,許是有陰云遮蔽的緣故,這點陽光也仿佛帶些許陰冷。
小甘送了茶過來,又悄悄退下。
聞侍郎坐在太師椅上,楊儀卻站在旁邊。
他看了看桌上的茶,目光還有些呆滯“讓北薊練八段錦的是你,也是因為見著了你,他才又開始看那些醫書的。”
楊儀并不知道這些事。
聞侍郎掃了她一眼,道“當年,我跟他的母親跪在秋襲齋前,苦苦哀求,濟翁先生發了慈悲心,終于答應施針。但是他也告訴過我們,胎內行針,千變萬化,縱然一切順利,能救回孩子,也難保他一世安康”
他仰頭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嘆息。
楊儀忽然問“侍郎后悔了嗎”
“后悔”
“侍郎可后悔做出這樣選擇了”
聞侍郎目光涌動,看了楊儀半晌,他閉上雙眼,淚從眼角沁出。
“可知你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問過”他顫抖著,說不下去。
楊儀愕然“侍郎問過人”
“嗯,”聞侍郎道“我曾經問過、北薊的母親,就在她、病危的時候。”
楊儀雙眼微睜。
聞侍郎吁了口氣“你以為我沒有想過我也曾經想過,假如聞家沒有北薊會怎么樣,也許,他的母親就不會那么早早地亡故了,我們一家三口興許比先前還好,所以在她病危的時候,我忍不住問了這個。”
聞侍郎的繼室也并未說錯,他的原配夫人,身體便是在懷孕以及生產的時候被累垮了,此后一直都病懨懨地,強撐了五六年終于油盡燈枯。
聞侍郎看著夫人病入膏肓的憔悴模樣,心中隱隱后悔,才忍不住問了這句。
此時看著楊儀,聞侍郎道“你可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