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看著看著,目光落在腦仁的中間處。
當初跟著洛蝶的時候,她只想應付交差,洛蝶顯然對于這個也知之甚少,所以沒有逼她仔細查看。
此刻才又意識到,原來腦仁中間,構造更加復雜。
楊儀定睛“這些是什么好像不太對。”
就在腦仁中間,有一點形狀似橢圓,有點如同像是果仁、杏仁般的東西。
它的顏色有點怪,跟周圍看著正常的腦仁顏色大不同“秦仵作。”
楊儀沒法獨自判斷,只能叫了一聲秦仵作“您看看這個它是不是”
楊儀看腦仁的時候,秦仵作多半都在看她,若非親眼目睹,老仵作實在難以想象,這樣一個清秀好看的大家小姐,竟然捧著半顆人腦,看的是十分入神。
聽了楊儀喚自己,秦仵作上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望著那顆小小的仿佛是杏仁般的東西“這好像是腫了”
他雖不是大夫,但一眼就看了出來。
“腫”楊儀屏息。
秦仵作卻又道“不過我之前沒見過這個,只是覺著像是腫了,你看它好像都頂著上頭的腦了。”
“對,你說的對它已經都擠壓著上腦了,”楊儀心中發顫,極快一想,道“王六”
一想到王六的尸首已經給掩埋,這個天氣就算挖出來,只怕也看不出什么了。
可惜。
楊儀心念轉動“泗兒的尸首可在驗房里可還有別的尸首”
秦仵作打了個寒戰,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在后面停尸間里,除了泗兒的,還有兩具怎么了”
楊儀道“如果可以,我想都看一看。”
秦仵作靈魂出竅,開始后悔自己答應回來“幫這個忙”了。
京畿司每天接受京城內的案件,尸首自然是不“缺”,除了泗兒的外,還有兩具無名流浪的尸首,并一名殺人搶劫、在追緝之中拒捕被殺的尸首,本來要拉去埋了,一時還沒動手。
不過這些尸首的身份,要么是無主,要么是死寇,倒是不必再特意向上呈報,只派人去跟俞星臣說了句,俞巡檢說“可”,便行了。
秦仵作只恨自己沒有長八只手。
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加上楊儀在旁幫手,兩個人很快把泗兒的,以及一具流浪漢的尸首腦仁切了出來。
楊儀小心將他們切開,仔細觀察,他們的腦仁中,確實也都有那杏仁般的腦,但都不像是聞北薊的一樣,他們顏色很正常,而且也很規矩,并沒有擠壓著上腦。
這兩人在屋內拼命地取腦,冷不防秦仵作的徒兒在出去大吐的時候,泄露了消息。
此刻京畿司里有些大膽的,都跑來偷看,望見他們發瘋一般行事,眾人大驚失色,一傳十,十傳百,都知道了秦仵作跟那位大名鼎鼎的儀姑娘,正在取死尸的腦子查看,也不知到底想干什么。
知情的人把這當作一件奇事,說給那不知道的,未免添油加醋。而那些話傳來傳去,不知不覺就變了味。
起初還有點譜,說是把兩三個人的腦子給切開了,慢慢地,兩三個就變成六七個,又變成十六七個,到最后,幾乎連活人都要被拉去切腦子了。
孟殘風孟隊正聽見風聲。
他本著不信邪的心思,跑來親眼目睹,雖然說沒看見十六七個人的腦子,但看見四五具尸首躺在那里,有的腦殼空了,有的還新鮮地露在外頭,秦仵作還在拿著鋸子,吭哧吭哧地在切另一個腦殼。
喘氣與吱嘎齊飛,血點共骨沫一色。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幾乎有鬼見愁之稱的孟隊正,雙腳發軟,眼前發暈。
若不是副手從旁扶著,幾乎暈厥當場。
俞星臣聽靈樞打聽了消息,摸了摸額頭。
他暗自慶幸馮雨巖今日不在,不然的話只怕他又得去挨另一番訓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