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獻跟他對視了片刻,嘆氣“行吧,既然你相信她,那我就給你留著可什么時候能給她”
聞北薊回答“十九哥,真到那會兒,你自然就知道了。”
當時聞北薊的表情,讓陳獻無法形容,但陳獻卻沒有深究,也許是因為,那會兒他從聞北薊的臉上看出了一點不同尋常,而他不想去面對。
楊儀細看手上畫卷。
起初,她只看到這畫的是腦顱內的圖,但很快,她看出了不同。
從第一個圖,向下,就在她方才跟秦仵作說的那像是杏仁之物的位置,那原本的小杏仁體,產生了變化。
它逐漸的變大,開始擠壓周圍,而就在杏仁體發生變化之時,那畫上的人半張臉也隨之而變,他露出憤怒的表情。
杏仁體越大,畫上人臉就越猙獰,乃至到了最后一張圖,那張臉已經不似人形,恍若鬼怪。
怪不得陳十九郎也看不懂。
“你可知道這是什么”陳獻問。
“是”楊儀從第一張看到最后一張“是病變。”
“病、變”陳十九郎覺著這詞新奇。
楊儀望著那小小的杏仁核,道“是他的腦發生了病變,擠壓到周圍,引發了五感六識乃至他的情緒的變化。”
陳獻若有所思“哦,這個人的臉越來越難看,是因為這個原因”
楊儀道“是。”
最后一張,應該就是失控。
楊儀微微閉上雙眼,想到王六頭頂的針,想到王六說“救”。
當時他們都不懂王六的意思,后來因確定有人給王六插了針,還以為王六想說從兇手的手中“救”他,現在看來,王六應該也是跟聞北薊一樣,是因為病發無法自控而想要有人救他。
若按照這圖上所示,聞北薊便是知道了王六腦中有患,意圖解決,他刺入王六腦中的那根銀針,是為了壓制王六病變的杏仁體,不料仍是功虧一簣。
可是,聞北薊竟能把人的腦仁畫的如此詳細,假如假如
楊儀看那些畫冊,從無到有,從小到大,乃至面部表情從平靜到猙獰,一一清晰。
如果,她曾經跟聞北薊好好的交談過,如果聞北薊把他知道的所有告訴楊儀,如果是楊儀來給他施針
或者未必不能救。
楊儀突然想起先前,俞星臣問聞北薊,他的病癥有沒有救治的可能。
當時聞北薊有那么一瞬的猶豫,他看向楊儀。
那會兒楊儀明明見到他眼底曾有一點光的。
可他很快又看向了聞北宸。
此刻,楊儀只覺著渾身戰栗。
他他應該是知道的吧假如他們兩個配合,未必不會有法子克制腦中的病變。
但是不可能了。
因為不管怎樣,聞北薊已經創下滔天大禍,罪無可赦,他若是活著,必定會成為聞家的恥辱。
但他若是死了,把頭給了楊儀,以楊儀之能,查明他確實是得了病,那對于他所犯的罪行,也是有了雙重的交代,他的死償了王法,他的病解釋了原因。
一個病人病發之后無法控制而犯罪,再加上他的死亡,對于聞家的影響,才能降到最低。
他隨心所欲活了短短十六年,在最后的一刻,做了他認為該做的、對的事情。
雖然這付出了他生命的代價。
皇宮。
薛放跟在馮雨巖身后,站在宮門口,等待傳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