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笑道“江大哥,你放心,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沒法兒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無辜送命,事在人為,只要還有一線生機,我就要盡我所能,替他們周旋周旋。”
江太監呆呆地看著他,眼睛有點泛紅“我竟不知你是絕頂聰明呢,還是蠢呆無極。”
不過,假如這世上多些似薛十七郎這樣“蠢呆無極”的人,江公公想,這個世道只怕還能令人多喜歡些。
薛放帶著這一行人往巡檢司返回的時候,巡檢司中,靈樞也跟俞星臣報了一個消息。
靈樞道“三姑娘派了人來,約定”
俞星臣垂著眼皮,面無表情地聽完,問“府里情形如何。”
靈樞的面上露出一點笑意“聽說老大人又見了強,大人,可見那副藥確實是極好的。”
“是啊,那自然是極好的。”俞星臣難得地附和了一聲。
那藥本來就是極好的,只可惜,遲了一世。
柔和微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大老爺的病癥,怎樣了”
“仍是那樣,未見改善。”他淡淡地回答。
她試探著提議“吃了那么多滋補的藥劑,反而無用,是不是改一改藥方子”
語氣過于小心翼翼,仿佛怕他不高興。
俞星臣確實有點不快,他很為伯父的病操心,可不管請多少太醫,補藥一副副的下去,卻仍是不見好。
可雖然如此,大家卻一致認為,大老爺能夠撐到如今,也多虧了那些補藥。
如今她說什么不用滋補藥劑這豈不是癡人說夢,要俞鼐的命嗎
為什么要在他心煩無法的時候,再提這樣沒用的話,難道太醫院所有大夫都鬧不明白
俞星臣轉開頭,面色淡然,假裝沒聽見。
他從不紅臉,也不肯吵架。
冷冷淡淡一言不發,就是他的態度了。
她懂了,在沒有多說一個字,默默地退了下去。
直到此刻,俞星臣才驀然明白。
當時那一句“吃了那么多滋補的藥劑反而無用改改藥方”,確實是她的試探。
也許那會兒,她就已經知道了該如何用藥調治。
如果他肯接受,也許她就會說出自己想好的解決法子。
可惜,這才露頭的試探就給他冷若冰霜的打壓下去。
想想也是,如果是那會兒,她敢提什么“酒制大黃”,只怕他的反應,會比俞鼎有過之而無不及。
雙溪茶樓上,俞星臣跟俞鼐說自己以性命擔保。
他知道自己沒有信錯人,雖然先前在府內,聽見俞鼐的痛苦低吟的那一刻,他也曾對這念頭生出過懷疑。
但俞星臣暗自慶幸,這次,他沒有選錯。
摁了摁自己胸口,那顆心無端端,跳的很急。
是嗎真的沒選錯嗎
正在竭力平復心緒,外頭葛副隊飛跑進來“俞巡檢你快去看看這十七,說他什么好,又弄了個燙手山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