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后,她抱頭哀聲道“讓我死了吧”
楊儀也沒遇到過這樣一心求死的患者。
“這是為什么”楊儀靠近方娘子“我所見到的人,雖然有很多被病痛折磨,痛不欲生的,但每個人都是竭力想活著如今你并沒有什么絕癥之類,為什么反而這樣想不開。”
她拉住了方娘子的手腕。
方娘子一抖,抬頭看向楊儀,望著她溫柔的面色,又聽著她沉緩的聲音,竟沒有掙扎。
楊儀一邊握住她的手,一邊說道“別動。你聽說過我的名字,可曾見過我”
“沒有,”方娘子怔怔地看著她,回答“之前姑娘去付老都尉家里看診,我原本也想去看看熱鬧,可等得到消息,您早就走了。”
說了這句,方娘子遲疑地看向她身上“楊姑娘,你、你真的當了官了嗎”
“是啊。”楊儀微笑“我穿這個是不是有點怪”
方娘子忙道“不不,一點也不怪,好看極了只是不像是女孩兒,方才我第一眼還以為是個男子。”
楊儀呵地一笑“是啊,很多人都這么以為。”
方娘子還怕自己說錯了話,聽她也跟著附和,才放心,她訕訕道“楊姑娘,你人真好,這般有本事,還這樣隨和。”
楊儀是故意引她說這些話,好讓她放松下來,自己趁機給她把傷口料理妥當。
一塊麻布被血跟污臟弄濕了,放在旁邊,小甘已經挑出了另一塊給她。用了三塊麻布,才將方家娘子的傷處置妥當。
方娘子的注意力在她身上,甚至傷口有點疼,都忍住了。
楊儀將十灰止血散給她敷上。方娘子也沒有再反抗。
其實她的傷,保險起見,是該縫針的,可楊儀怕她太疼,又怕她不愿意,只能暫且擱置。
小甘把染紅的血水拿出去倒掉,門口屠竹等了半天,忙為她接了過去,又換了些干凈的水。
楊儀洗了手,從荷包里翻出了一顆寧神丸,讓婦人服了。
外頭的楊佑維早開了內服的藥,讓人去抓了熬。
薛放在門口探頭,等的煎熬,不知怎么個情形。
楊儀望著方娘子驚魂未定的臉,方才給婦人清理傷處的時候,她留心看她脖頸,手臂等裸露在外之處,依稀瞧見脖子上有兩處淺淺的痕跡,其他傷卻似沒有。
楊儀正尋思怎么開口,方家娘子疑惑地問她“楊姑娘,你怎么會來這里”
“哦,是這里的薛參將請我過來給你看診的。”楊儀索性在床邊坐了。
“薛”
楊儀道“他先前去過你們家里,你沒有印象嗎”她回頭看向門口,正跟薛放四目相對。
方家娘子也隨著看了眼,眼神茫然地“我、不太記得了”
楊儀道“那你記得是誰救了你嗎”
方家娘子越發迷惑“我不知道。”
楊儀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放輕“那你記得什么”
“我”方家娘子低頭,手突然開始發抖“不、不,不要殺他,不要殺他”
楊儀屏息“殺誰”
方娘子叫道“夫君,夫君”她拉住楊儀“救救他,楊姑娘,你救救他救救我夫君”
聲音越來越失控。
外間,陳獻跟薛放,俞星臣葛靜等都聽的明白。
陳獻的眼睛烏溜溜地“她在說什么,救救她的夫君難道是她殺人后良心發現”
薛放道“又或者是別人殺了他的夫君”
陳獻問“那個奸夫”
“你怎么老說奸夫,畢竟事實未定。”
“那該怎么稱呼”
俞星臣突然道“就叫嫌犯男子就是了。”
楊儀在內安撫了方娘子,叫小甘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