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只聽見她溫柔的聲音,哪里還在意別的“不疼。”
楊儀道“這腦髓是最精密難辦的,你真以為你是銅頭鐵臂以后不可再這樣了”
薛放心頭一陣受用“好,不會了。”
楊儀從荷包里翻出一樣東西,打開蓋子,挑了點抹在薛放額頭,輕輕地給他涂開。
她的指腹劃來劃去,薛放便覺著自己的那些怒火不忿之類,都給她這一點點推散了。
楊儀涂了藥,道“也不知你傷著子云兄了沒有,我得給他看一看。”
薛放忙拉住她“姐姐。”他猶豫著“你不生氣嗎我是說,他居然”
楊儀嘆息“子云兄是聰明人,聰明人當然懂得趨利避害,而且你細想想,假如他死咬不認,此刻或者在南衙被變本加厲的折磨,或者已經丟了性命,你又會怎么想呢難道會覺著他做的對”
薛放低頭“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當然不想他有事,但他這么做皇上有沒有為難你昨日你去巡檢司,是不是就為此事”
楊儀微微一笑“若為難我,我還能站在這里么子云兄說的沒錯,皇上沒想對咱們怎樣,這就夠了。”
薛放心里有些委屈,若不是這門口都是人,他極想抱一抱楊儀。
兩人對面站著,是個錯身而過的樣子。
楊儀往他身邊靠近了一步,袖子垂落遮著手臂。
避開門口侍從,悄悄地握住他的手,低頭道“好了,不許生氣了。”
薛放趕忙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揉了揉,實在舍不得放開。
“走吧。”楊儀抽了出來,進內去找隋子云了。
廳內眾人雖在看戲,但都心不在焉,瞧見他們進來,才都看了過來,連俞星臣亦不例外。
薛放跟在楊儀身后,面色雖還有點冷,可已經沒有之前那股驚怒。
陳獻看的嘖嘖稱奇,不得不服楊儀這把百煉鋼變成繞指柔的功力。
楊儀走到隋子云跟前,俯身低語了幾句。
隋子云立即又同端王略微交代,端王忙道“且快去。”
于是隋子云起身跟楊儀走到旁邊廳內,楊儀看過他的額頭,見有些紅腫,又號他的脈,有些急,似無大礙。
將先前給薛放抹過的那藥盒打開,挖出一點如法炮制,隋子云道“這個味兒有點熟悉。”
楊儀道“當然,之前治你的燙傷,現配的黃膏,這個可以清熱活血,消腫祛瘀的。在那事后我留了點兒,沒想到真派上用場。”
隋子云道“十七涂了”
“涂了,”楊儀一笑,又說“回頭我叫人送一副清腦養神湯過去,不管有沒有妨礙,你喝上兩天。”
隋子云道“倒是不用大費周章,他生氣的時候就是這樣,不過也有分寸,如果真的要傷人,我這兒還能爬起來我自然知道。”
楊儀意外,又感慨“我本來還想勸你,現在看來,大可不必了。”
隋子云笑笑“我還能不知道他的脾氣今兒我不挨一頓打,十七郎就不是十七郎了。何況我也確實該打。”
“罷了,”楊儀苦笑“我只盼咱們都平安無事的就成了。”
薛放在那邊不住地打量著兩個人,實在按捺不住,起身走到端王跟前,拱手俯身“王爺恕罪,承蒙相請,只是巡檢司里還有一個重要人證病的不妥當,我斗膽想借楊侍醫過去給他看看,請王爺恩準。”
端王殿下一怔“你要走么”
薛放道“是。”
“這”端王看向俞星臣。
俞星臣道“王爺,那個蘇有旺,確實是重要人證,先前竟嘔了血,王爺若不介意,不如”
端王道“倒也無妨,這個案子只是聽聽就覺著十分棘手。既然你們都開了口,看楊侍醫的意思就是了,不過十七要走,郎難道也要走么”
俞星臣微笑道“這戲正唱到好處,好歹陪王爺聽完了這一出將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