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候,楊儀一行人總算進了汐州。
小梅叫隊伍暫停,吃飯歇息。
趁著這個功夫便問楊儀“楊侍醫,先前太冒險了,那大漢看著十分兇頑,萬一他暴性發作,豈不駭人”
楊儀說道“他的樣貌雖極兇惡,人倒是不壞,比那個白臉的心地坦蕩多了,這群人不知是什么來歷,但有他壓著,只怕不至于大作惡,他不在嘛,就不知道了。”
小梅很機靈,由不得欽佩問道“原來楊侍醫是因為這個才給他醫治的”
“倒也不全如此。遇到奇怪的病癥,我總是想一探究竟的。”
旁邊小甘拿了濕帕子給楊儀擦手,也問“姑娘,那人看著威武高大的,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楊儀擦了手,一笑“吃完了飯再說吧。”
大家正吃著,鄰座幾人卻開始議論紛紛,竟說的是海州食人怪案。
楊儀撕了一塊椒鹽卷子吃了口,一邊留神聽。
只聽那些人說道“這會兒海州人心惶惶的,等閑都沒人往海邊去了,一到天黑就把門都關了,街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聽說已經死了十幾個人了都被吃的殘缺不全的”
“這衙門是干什么的,怎么弄得怪物橫行,也沒法兒查明。”
“不用著急,聽說朝廷派了京畿巡檢司的特使前往海州調查,想必不日就會有結果。”
“什么特使,人還沒到海州,已經先死了這還怎么查”
楊儀聽到這里,才下咽的一口卷子頓時嗆咳起來。
小梅也霍然起身“你說什么什么特使死了”
那些人在角落,原本也看見他們身著官服,只是不知什么來路,見小梅喝問,一時愣怔。
小梅盯著對方道“快說哪個特使死了還是你們信口胡說的”
那人才結結巴巴道“哪、哪里胡說了,是真真的死了都好幾天的事了,沁州那里誰不知道”
楊儀已經有點兒聽不見他說什么了,只聽見心怦怦地如同擂鼓,那聲音在兩個耳朵旁邊轟隆隆地,就連腦仁也在突突地跳,眼前的景物流水浮光一般開始流淌搖動。
小甘看出她臉色不對,趕忙扶住楊儀的肩頭,著急輕聲勸慰“沒事沒事以訛傳訛的事情多著呢而且十七爺那樣的人物絕不會有事”嘴里斬釘截鐵,心里卻未嘗不也擔憂著,何況還有屠竹
“你說好幾天的事了”小梅突然覺著不對道“到底是哪個特使”
“就是、就是來頭很大的那個,據說什么京內世家的子弟,總之了不得的人物”這些人偏生不太清楚,又補充“反正是在沁州驛館的時候,被火燒死了的,可慘了”
楊儀攏著嘴,心頭陣陣翻涌,她想起身,但身上已經無力,只拼命地靠著小甘“走”
上車的時候,楊儀一腳踩空,手肘碰在車轅上,她卻不覺著疼。
小梅見狀不妙,忙道“楊侍醫,你莫要擔心,他們方才說幾天前的事,我看未必是十七爺,按行程來說,十七爺就算趕得再快,也是這一兩天才能到沁州。也許”
小梅心里有個猜測,只是也不好說。
畢竟按照這些人的說法,什么“世家子弟”,“來頭很大”之類,若不是薛放,那自然就是另外那個人。
馬車啟程,小梅卻派了一個自己的屬下,叫他即刻趕往本地巡檢司打聽詳細,然后盡快跟上。
而在馬車里,楊儀再也按捺不住,吐濕了兩塊手帕,她本來就沒吃什么東西,這兩天吃的藥比吃的飯多,小甘望著吐出來的藥渣,幾乎掉淚。
車行半路,那去打探消息的差官追了上來,向著小梅稟告了幾句。
小梅半喜半憂,喜的是薛放無事,憂的是果真是那位大人出事了。
他不敢遲疑,忙到了馬車旁邊說道“楊侍醫,已經打聽清楚了,跟汐州巡檢司的人打探的,據說出事的是俞巡檢,可不知真假。想來,十七爺之前就是為了這件事才匆匆離京趕來的。”
楊儀正靠在小甘懷中,昏昏沉沉,聽了這話,微微抬了抬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