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陡然叫了聲,在座幾位都是一驚。
寧振還沉浸在那余音裊裊的琵琶音里,巫知縣正舉著酒杯準備再勸一輪,陳獻則瞥著護送楊儀出來的薛放。
猛然間俞星臣起立,大家都看過來。
楊儀更是一顫。
與此同時,楊儀察覺薛放的手在她腰間一攬,穩穩地將她環住。
沒等楊儀開口,薛放回頭看向俞星臣,大惑不解又帶一點惱怒地“你突然亂叫什么誠心嚇人不是”
他倒是沒給嚇著,主要是楊儀被嚇了一跳。
對上薛放那雙灼灼的眸子,俞星臣心頭震動。
他的目光從薛放面上轉向楊儀,見她半低著頭,似乎在啞忍咳嗽,窄瘦的肩頭一陣陣顫著,像是秋風吹過的葉片。
俞星臣清楚地看到,薛放把楊儀往身邊攬了一把。
少年的手很大,貼在楊儀肩頭,輕而易舉地把她摟的結實。
“我”俞星臣死死地攥著拳,額頭幾乎冒了汗“只是想多謝下午送的藥湯。”
薛放的眼睛睜大了幾分,訝異“什么藥湯”
楊儀嗽了聲,沒有回話,邁步往前走。
她一動,就好像有線牽著薛放似的,當下十七郎也不要答案了,只狠狠地瞪了俞星臣一眼,便忙不迭地護著楊儀、亦步亦趨出了廳。
這會兒寧振跟巫知縣都愣愣地望著俞星臣。
陳獻微蹙眉頭,探身問“俞大人,可還好”他向著俞星臣一笑“雖說巫知縣備的酒菜極佳,可千萬不能貪杯哦。”
陳獻察覺方才俞星臣的舉動有些反常,想到他方才喝了一杯酒,便故意用這個說法來替他緩和尷尬。
俞星臣果真順勢點頭“確實有些不勝酒力。”
巫知縣忙道“必定是俞大人今日過于操勞,不如叫人陪大人前去安歇吧房舍都已經打掃妥當。”
陳獻起身“我陪大人。”
巫知縣忙要叫丫鬟進來,領他們去下榻之處,就見巫小姐裊裊地從外而入。
彼此照面,巫搗衣惶恐問道“為何各位大人竟都散了是不是酒菜不合口味,或者是我”
陳獻忙道“不不,菜肴皆都極佳,又有姑娘的琵琶助興,十分難得,只是俞大人整日勞乏,又不勝酒力,我正要送他回去。”
巫搗衣后退了半步“既然如此,我為大人帶路。”
寧振跟巫知縣都有些意外,巫知縣道“搗衣”
巫搗衣回頭道“幾位大人的下榻房舍都是女兒負責安排的,倒也要過去看看他們合不合心意,有沒有需要更換的。”
巫知縣躊躇片刻“也罷。”
寧振在旁欲言又止。
巫搗衣帶了個丫鬟,打著燈籠相隨而行,不多時到了一處院落“這里是俞大人的臥房,陳大人的在隔壁院落。”
陳獻道“想不到這縣衙后院頗大。”
巫搗衣一笑“母親早逝,只有我跟父親相依為命,自然顯得空曠。”
開門之后,先有一股檀香氣撲面而來,陳獻環顧周遭,見收拾的很是干凈整潔。
巫搗衣并未入內,很有分寸地站在門口“敢問一切可妥當么”
俞星臣回頭“甚好,多謝姑娘。”
巫搗衣微笑道“大人們若有需要之物,只管叫人去告訴,畢竟我是第一次為父親安置上差,必定有許多做不到想不到之處,還請勿怪。”
俞星臣不禁多看了她幾眼,瞧著她暗影中垂首溫婉而笑,竟像極了他認得的那個人。
陳獻道“巫小姐秀外慧中,又且能干,真真是客氣了。”
巫搗衣傾身行禮“若無別的吩咐,我先告退了。”
陳獻道“巫小姐請。”
巫搗衣退后兩步,轉身下臺階而去。
俞星臣目送她出了院子,只聽陳獻道“這巫小姐似乎不錯,俞巡檢說呢”
“嗯,”俞星臣道“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