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這邊,到底俯身把牛仵作的眼皮撫上了,命人將尸首送入驗房。
他對陳獻道“方才你聽見了”
“巫知縣說是我害死你那句”
“你說他這是什么意思”
陳獻說道“這牛仵作是從海寧府調來的,是巫知縣的面子牛仵作先前又曾說過此處的事情已經了結,他要回去了,難不成巫知縣指的是他不該喪命于此”
“也只有等巫知縣醒來才知道了。”
此刻驗房內又傳來幾聲驚叫,薛放跟陳獻忙掠了入內,卻見一個差役跌在地上,另外兩個也慌得倒退,眼睛卻都盯著一個物件。
原來正是之前薛放從地上撿起的骷髏頭。
陳獻一眼看見“這東西是哪來的”
薛放道“我來的時候,就在地上撿的。”
陳獻叫衙差們先出去,細細打量骷髏“牛仵作是才被害的,難不成這骷髏頭就是他的總不會是兇手特意留下的。”
薛放道“誰知道”
陳獻舉起骷髏,感覺這骷髏的牙齒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湊近了細看,手指再敲敲那牙齒,堅固異常,也干干凈凈什么也沒有。
薛放道“你還是把它放下吧,靠那么近,還以為你要親它呢。”
十九郎長嘆“十七哥,你說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有人想要謀害牛仵作莫非是要殺雞儆猴”
薛放搖頭“不至于。”
今晚上這樣大的雨,若不是他出門,若不是他覺著不對跑來看看,若不是他留了心眼多到井內一探就算次日不見了牛仵作,興許以為他回海寧府去了。至少不會立刻想到他被害。
總之薛放能夠及時趕來發現尸首,這絕非是兇手能夠事先預測到的。
何況,如果是有心要殺雞儆猴,就不會特意把尸首藏入井內,畢竟要震懾人,自然是越顯眼越好。
“倘若不是想嚇唬我們,那他必定是因為某個必須的原因要殺人滅口了可牛仵作知道了不得的,需要到滅口的地步。”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想白天的時候,跟牛仵作相處的種種,但總沒有什么格外可疑的地方。
薛放道“罷了,先看看他是怎么死的吧,別的咱們不會看,瞧瞧有沒有外傷倒是容易。”
此刻外頭倉促的腳步聲響,原來是寧旅帥聞訊趕來,他因為并非住在縣衙,而是回了巡檢司,故而來的要晚一些。
進門后看到牛仵作的尸首,寧旅帥滿臉錯愕震驚“我還以為他們說錯了,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牛仵作竟死了真是被人謀害的”
陳獻沒吱聲,只去檢查牛仵作身上,奇怪的是,牛仵作似乎并無外傷。
細看脖頸、頭上這種要害地方,也不像是有過損傷的。
薛放想到之前自己嗅到的那很淡的一點血腥氣,道“他必定有致命傷,只是傷口恐怕很小,不易察覺。”
巫知縣被抬回房中,巫搗衣也已經聽說消息,正著急等候。
見父親如此,巫搗衣不由灑淚,慌忙跟著進內。
楊儀在回來的路上,已經給巫知縣診了脈,吩咐下人要一副“星香二陳湯”,一副“追風祛痰丸”,一則疏肝泄熱,一則祛風止痛。
又叫解開巫知縣的衣裳,自己先拔針,在巫知縣手腕上的內關穴,神門穴,以及手上后溪穴一一針灸過,這幾處乃是心經上的穴道,可紓癔病之患。
又在他頭頂百會穴,人中穴針灸過,這兩處可以改善癇癥,昏迷,驚風等。
然后是胸乳之下正中的鳩尾穴,此穴道可以治療嘔逆,胸痛。
叫了下人幫忙,將巫知縣輕輕抬起,刺背后頸下大椎穴,可以解除熱證,止痛解表。
最后才是足上的太沖穴,以及腿上的豐隆穴,如此一套下來,自然是有醒腦開竅,消風回神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