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知縣的癥狀已然減輕,不再似先前一樣劇烈的驚悸抽搐,可仍是雙眼緊閉,牙關緊咬,不能醒來。
巫搗衣守到此刻,振作精神,向楊儀道謝“楊侍醫真真是救命菩薩,若不是楊侍醫,今晚上著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儀問“知縣大人的癥狀有幾年了”
巫搗衣道“已經有七八年之久了”
旁邊一個老仆人道“從那年夫人帶著姑娘來海州、路上出事,知縣大人就得了這病癥。起初請了大夫,都說是痰迷心一直是這么治的,可總不能斷根,時常發作,只是今夜發作的格外厲害”
楊儀看了眼巫搗衣“姑娘和夫人出了何事”
巫搗衣垂頭,有些難過地說道“我那時候年紀尚小,跟著母親從家鄉來海州投奔父親,母親在路上不幸染病,竟不治身亡”說著嘆息滴淚“這么多年我跟父親相依為命,他若有事,我亦不想活了。”
“姑娘莫要憂心,”楊儀看她這般,便想寬慰幾句“巫知縣”
正要說巫知縣的情形,門口人影一晃,竟是俞星臣。
楊儀一看見他,頓時無聲。
俞星臣瞧了眼正抱臂站在暗影中的黎淵,淡淡地對楊儀道“請問楊侍醫,巫知縣幾時能夠醒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他。”
楊儀望著俞星臣冷靜的過分的神情,以及那種超然淡定的語氣。
他又來了不合時宜。
楊儀皺眉“巫知縣的癇癥已有多年,十分兇險,看他的情形一時半晌只怕不會醒來,也不能開口,俞大人暫且不用費心了。”
俞星臣臉上透出明顯地失望之色“哦是嗎,原來連楊侍醫也無能為力”
楊儀感覺他好像故意在挑自己的刺“我是大夫,不是神仙。”
俞星臣呵地笑了聲,似乎大不以為然。
要不是楊儀心定,不想跟他起無謂的爭執、也不愿意多跟他說話,這會兒只怕就吵起來了。
巫搗衣在旁看到這里,忙道“俞大人,楊侍醫已經盡力,方才也多虧了她,若非是她,父親只怕真的就性命攸關了”
她感激地看了楊儀一眼,又對俞星臣道“不知俞大人有什么話要問父親我是否可以代勞”
俞星臣面露猶豫之色“這”
巫搗衣道“若能有效勞之處,小女愿意盡力為父親分憂也為朝廷、跟大人分憂。”
俞星臣眉頭微蹙,勉為其難地說道“既然小姐這般深明大義,或許”他稍微躊躇“此處不是說話之地,請姑娘隨我來。”
巫搗衣轉身,先向楊儀行禮“楊侍醫,還勞煩多多看顧著父親,我去去就來。”
楊儀卻有些驚訝地看了眼俞星臣見此人竟已經出門去了,她垂眸道“姑娘且去。”
巫搗衣緩步而出,隔著門扇,只聽外頭俞星臣道“若是姑娘能夠幫得上忙,那就再好不過了。”聲音竟極其溫和。
楊儀最熟悉他的聲調語氣,如今這幅“和善”的腔調出來,顯然是表示對這位巫小姐有些許“好感”。
楊儀更為意外,回想巫搗衣的容貌言行,心里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難不成俞星臣看到這位知縣小姐才藝雙絕,所以動了憐香惜玉的心了
呵,誰知道呢。楊儀搖了搖頭。
不料目光轉動,望見黎淵靠在門口,正靜靜地望著她。
她從出門到此,因十分緊張,一直沒留心黎淵。
此刻見他仍在,不由詫異“你一直都跟著”
黎淵道“唔。”
楊儀忙走過來,查看他身上衣裳,見胸腹的衣物沒有濕,才松了口氣“你何必跟著,我又沒事。你的傷總該多歇息。”
黎淵嘴角一掀,隔著面罩,倒是看不大明顯“你只管忙你的,我不打擾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