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竹因為謹慎起見,并沒有叫衙門的人去熬藥。
只讓人弄了兩個火爐過來,幾個藥罐子,并一應要用的藥,在廂房里跟小甘兩個輪班守著。
兩個人返回房中,隱隱聽著外頭的動靜,屠竹低聲道“不知又發生了什么事,下午的時候,靈樞特來告訴我,叫晚上等閑不要出去,看好了十七爺,可見必定有事。”
小甘說道“我就恨這些短腿倭賊們,好好地非要生事最可恨的就是那個什么流主,把十七爺傷的那樣,害姑娘也跟著傷心勞神。”
屠竹掀開藥罐,看看里頭的湯色“你怎么叫他們短腿”
小甘說“我聽人說的,說之前跑來侵擾的那些賊寇,個頂個的腿短,你說他們那么點兒,怎么就能跑到我們這兒來作亂了活該被打死。”
屠竹笑著把砂鍋蓋子放下,墊了棉布,將藥汁倒在碗里“總之這次真真好險,若不是俞巡檢跟十七爺來了,這海州指不定怎么樣呢唉,可偏偏又傷著了十七爺。但愿菩薩保佑,能夠遇難成祥。”
小甘也跟著合掌往虛空中拜了拜“菩薩保佑,我們姑娘救了多少人命,積了多少功德,您可千萬要開開眼,別叫十七爺有事。”
里屋。
楊儀聽薛放不住口地說著,雖然是無禮的要求,聲音也不高,但這倒不是壞事。
薛放的體力虛耗極大,傷勢又重,本來她還擔心他無法醒來、就算醒來了,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恢復元氣。
如今竟接二連三地說了這許多話,可見確實體質異于常人。
若不是他的脈象還是尋常,氣息透著些許虛弱,簡直要以為他好了。
楊儀摸了摸薛放的額頭,寵溺帶笑地“行了,你好好地省點兒力氣吧好好地又咳嗽,我給你倒杯水潤一潤。”
薛放念叨了這許多,果真又有點發暈,便沒吱聲。
楊儀挪下地,倒了一杯溫水捧過來,慢慢地舀了一勺,小心喂給他喝。
薛放喝了一口,咂咂嘴,又喝了口,又品了品,皺眉。
楊儀忙問“怎么了是太涼了”
薛放琢磨著說道“不甜。”
“你想喝甜的那也成,先前屠竹找了一罐蜂蜜在這里。”
楊儀叫他稍等,自己去調了一勺蜂蜜在溫水里,回來喂他吃了一勺。
薛放有點疑惑。
楊儀問“怎么了還不甜是不是味覺有差興許是你太虛弱了,等恢復恢復就好了。”
薛放道“先前、我昏睡著,你是不是也喂過我東西”
“啊,當然”楊儀答應了聲,突然想起什么,神色有點不太自然“怎么了”
薛放舔了舔嘴唇“那個好喝,比這個甜。”
楊儀的臉上有點微紅,一笑道“你昏迷不醒的,又怎會知道必定是錯覺,還是好好喝吧。”
她溫聲軟語地哄勸著,薛放便勉為其難地喝了幾口。
楊儀又沾了點蜂蜜,把他的唇上輕輕地涂了涂,緩解先前的干裂。
薛放盯著她,卻發現她的唇上也有傷“你是怎么了嘴上怎么弄傷了”
楊儀道“不小心磕碰著的。”
薛放瞇起眼睛“不像,像是咬傷了的”
楊儀嘆氣“你又來了,叫你少說話,你就不聽是不是”
薛放“唔”了聲,過了會兒才迷迷糊糊地說“別再咬傷自己了,楊儀,我我會心疼的”他才剛剛醒來,因為過于高興,一鼓作氣說了那許多話,這會兒又有點體力不支,意識不清了。
楊儀默默地望著他,又給他診了脈,確信無事,便把杯子里剩了的半盞水喝了。
才放回桌上,就聽到外頭屠竹輕輕敲門“儀姑娘,藥跟湯水送來了。”
楊儀忙開門,屠竹將藥湯放在桌上,說道“先前說要隔著半個時辰進一次藥的,這個正熬好了,還有這碗烏雞黃芪當歸湯”
小心看了眼薛放,卻瞧見他半夢不醒的,卻不似白天那個慘然可怖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