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嗯”了聲。
“奇怪,”小兵喃喃地又道“怎么看著他不像是剛才那么愁眉苦臉了呢。”
楊儀轉頭看過去,卻也意外地發現那士兵的眉眼,確實仿佛舒展開了。
小兵眼巴巴地又看向楊儀,遲疑地試探問“楊太醫,是不是齊大哥在天之靈知道你為他處理了傷口,所以才顯靈了呢。”
楊儀搖搖頭,沒有回答這句話。
她心里想的是,假如自己能夠在他活著的時候救他性命,該多好。
不過她也明白,就算真的行剖腹之術,自己也沒有十足把握能夠把人救回。
只是多一份經驗,倘若下回
正要出驗房,就見門口處有人探頭出來,竟正是陳獻。
原來陳獻早就來了,此刻笑道“你方才那么專注的,我走到你身后你都沒發現。”十九郎感慨“我怕嚇到你,只得又先出來了。”
楊儀詫異“我竟半點也沒察覺。”
陳獻道“你那時候都在那腸子上了,還能在意別的呢。不過”
“怎樣”
十九郎思忖道“方才那小兵倒也沒說錯,我也覺著那尸首的臉色比先前好多了。要不是你把他肚子打開,我還以為他要活了呢,也許真的是有在天之靈的說法”
“我哪管得了那些,若能治好活人豈不更”楊儀苦笑,不想再提這個“你身上如何”
“這兩天緊著灌藥,又沒跟人動手,好的多了。”
“可是巫知縣出事那天,你到底沒忍住。唉。叫我說什么好。”
陳獻一笑“那也是沒法子的事。誰叫趕上了。”
那天寧振本來神志不清,只是被靈樞擊倒,才清醒過來。
陳獻趕來,聽到屋內巫搗衣要挾俞星臣,于是將計就計。
他故意讓寧振假裝依舊中招的樣子,“挾持”自己,果真險中取勝。
陳獻道“還好大家都有驚無險,只可惜了巫知縣。”
楊儀忽地想起屠竹跟小甘說的話,問道“當時是怎么了,火藥又是怎樣”
陳獻說“起初我們也蒙在鼓里,好好地怎么就冒出火藥來了呢,俞大人又如何知道后來脫了險,俞巡檢才解釋,原來那個蒙面的男賊出來后,跟巫搗衣咳,就是那個假小姐用倭語說過,要點燃密道的火藥,誰知咱們俞巡檢偏是個奇才,他連倭語都通,自然窺破了天機這才死里逃生。”
“倭國語是啊,”楊儀隨口道“還有什么波斯語,古越語,蠻語”
“什么”陳獻聽的奇怪。
楊儀微凜“啊,沒什么,我胡亂說的。對了,你要去哪兒”
“我本來想去看看十七哥,他的手到底如何了”
楊儀沉默。
十九郎看著她泛白的臉色“還不成嗎不是已經接好了”
當然已經接好了。
雖然看似血脈已經通了,但不知為何竟仍是不能動。
楊儀不禁懷疑,如果是哪里出了差錯,那就得再度割開皮肉,找到原因
她一想到那個可能,渾身都麻了。
楊儀不是因為要面對什么,而是,若那么做的話薛放又得經受一場折磨,再度面對那個未知的局面。
她沒法去想這個可能。
陳獻拉住她“楊儀。”
楊儀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