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經驗豐富的扈遠侯望著那正愈合中的仍顯得猙獰的針腳,以及手臂傷口周圍不太正常的微微腫脹,他就知道之前京城內那些流言并非是無根由而來。
“楊、楊儀她怎么說的”扈遠侯的聲音有點發顫。
他不想聽薛放的話,如今只相信楊儀的話。
薛放雖略覺他問的怪,卻也還說道“她叫我好生養著,不能動到傷處,每天喝藥,對了,明兒她還過來給我診看。”
扈遠侯舔了舔嘴唇“她可說了什么時候能夠恢復”
雖然薛放并沒有提自己的手還不能動,但扈遠侯方才給他查看的時候,已經格外留意了他的手指,越看越是心驚。
薛放道“這個急不得,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難道不知道”
扈遠侯竟不敢駁他的意思,忙笑道“是是,是我心急了,這種傷勢確實是該好好地養上一陣子”他的心里還有點慌,卻竭力壓下,只問道“對了,你先前進宮,皇上、皇上”
薛放道“封了我五品的寧遠將軍,回頭大概就有旨意來了。”
扈遠侯眼中閃過一點光“五品”然后卻又一笑搖頭。
薛放有點奇怪“你搖什么頭難道是嫌棄我官不大”
扈遠侯道“什么嫌棄,我不管是七品也好,品也罷,倘若是讓你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換,或者落個終身殘疾去掙這些,倒也罷了”
薛放心頭微震。
父子兩個一時沒有言語,又過片刻,薛放才說道“哦對了,還有個什么宣王府的典軍官職倒也罷了,主要是這樣的話,我豈不是有了兩份俸祿了嘿嘿。”
扈遠侯聽他又提“俸祿”,吃驚地看著兒子,終于無奈地再度搖頭。
正在這時,門口處人影一晃,是艾夫人走了進來“十七回來了”
薛放起身,向著她行了個禮“累了,先告退。”
艾夫人道“去吧,好生歇著。”
扈遠侯忙道“用什么藥,你叫人告訴府里管事千萬別耽誤了”
薛放頭也不回地“知道。”走到門口又回頭“你的身體如何了”
扈遠侯微怔,繼而明白過來“楊儀臨行前派人送了藥方給我,最近一直在按照方子服藥,比先前已經好的太多了。”
“哼,”薛放一笑“你有福”
扈遠侯望著十七郎離去的身影,想到他嘴硬心軟,傷的如此,竟還惦記自己的身體薛侯爺百感交集,輕輕一嘆。
又過了兩刻鐘,斧頭帶著豆子跑了回來,原來他先前在巡檢司,本以為薛放會去那邊,所以不在侯府。
一個人一只狗見了薛放,自然也是有喜有淚。
斧頭又問屠竹為何沒回來,薛放只說留他給陳獻當幫手,斧頭便抱怨“以后再有這出城的差事,十七爺還是帶著我吧”
地上的豆子仰頭,“汪”地叫了聲。
斧頭忙道“對了還有豆子”
薛放人在榻上,笑道“行,下次若還出去就帶著你們。”
斧頭卻又后悔失言,改口道“不不,等閑還是別出差的好。寧肯窩在城內,至少不會這么兇險啊”
薛放正把吊著的手臂放下,左手扶著右手肘,慢慢垂落,一邊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說這沒志氣的話。”
“我自己倒是沒什么,”斧頭努著嘴,眼紅紅“可看十七爺這樣,我可受不了。”
豆子也嗚了聲,上前舔了舔薛放才放低的右手。
薛放垂眸,恰好看到自己的手指因為被豆子舔,輕輕地抖動了兩下。
只是斧頭只顧傷感,沒有留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