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穿著的是一件寬大長襟,底下裙子拖地,雖看不見雙腿,但看她行走的姿態,就知道不妥。
又細看她的臉,這張臉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大小不一的眼珠,歪鼻塌嘴,森白零落的牙齒。越是細看,越是驚心動魄。
不過楊儀只當做是一個殘忍的傷口來打量,反應仍舊尋常。
她道“老人家,我看看你的手。”
舉手輕輕握住任老夫人的脈,才一聽,老太太突然道“你干什么”
楊儀凝神靜聽,一時顧不上理會。
薛放呵斥“住口,這是為了你好”
任老夫人狐疑“你們真是神官派來的人”
“哼,”薛放道“我還是能降服他的星官呢。”
任老夫人忽然抬手“不、不對,你們是假的”
薛放拉起楊儀后退,老太太狠狠地瞪著他們兩個“你們、你們也是來害人的,你們這些妖邪想害我們家里人,卻不能夠我有神官庇護,我點了蓮花燈的滾,滾出任家”
她動怒,四肢跟五官抽搐,可怕之極。
楊儀屏息,拉著薛放出門,身后還傳來老太太的咒罵聲。
“她是怎么了”
離開院子,薛放心有余悸地問。
他千軍萬馬兀自不怕,但那么一個詭異可怖的老太婆,實在叫人
楊儀道“原本應該是佝僂之癥。”
薛放竟不懂。
楊儀道“就像是軟骨癥,身體缺乏補養,導致骨骼變形,你看她的雙手,臉、身子都是那樣。”
“這個該怎么治,有法子”
“至少我知道有一個方子不過,她的情形已經是回天乏術了。”
薛放皺眉“這個老婆子,被那個陸神官弄得神神叨叨的了,我看已經半瘋。”
“她當然是篤信陸神官,但她這樣神志不清的,只怕也有緣故。”
“什么緣故”
楊儀沉吟。
西街道場。
俞星臣很快安頓了里里外外。
廳內重又安靜,俞星臣看著對面的陸神官。
陸神官的雙臂已經疼的將要麻木,連嘴唇都開始泛白。
俞星臣道“我可以命人將神官的雙臂接回,只是,神官卻要應諾,不要在我面前動任何手腳。”
陸神官聽他肯發慈悲,忙道“俞大人功德無量,我自然不敢有任何冒犯。”
俞星臣叫了個侍衛進來,吩咐“給陸神官接骨。”
咔嚓兩聲,陸神官如釋重負。
想要拱手道謝,但時間太久,兩只手臂都麻痹,血氣不通,哪里還能抬起。
俞星臣指了指門口處手按刀柄的夏統領,對陸神官道“他的耳中塞著棉球,聽不見屋內動靜,但我已經事先吩咐,叫他察覺不妥,立刻進門將神官斬殺。這個也是怕神官術法高深,所設的一點防范,神官不會見怪吧”
陸神官心中正暗自盤算,聽俞星臣這淡淡的兩句,瞳仁頓時收縮。
“當、當然。”
俞星臣道“我先前海州之行,也見識過攝魂之術的厲害,幾乎中招,回頭也頗看了幾本有關祝由之術的書籍,這種法術確實莫測高深,但不管是哪一種,都得借由人的五官、所感所聽所見起效用,所以我的淺見是,倘若封了耳朵,聽不見惑人之音,應該不至于中招,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