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失去了所有,對康兒而言,不能失去的恐怕就是她的母親,那是她最后的倚靠跟戀慕。
就如同一個母親同樣不能失去子女。
楊儀握著康兒的小手,她已經說了一個天大的謊,雖然是為善意。
但接下來的話,她不知怎么圓。
領著康兒,送她回到靈樞屋里,讓斧頭照看她。
楊儀慶幸俞星臣帶了斧頭跟豆子過來,他們兩個陪著康兒,總算能夠稍微緩解康兒的苦悶
出門向外,楊儀找到了縣衙留在此處的一名主簿。
他正在跟任家的親戚商議棺木等事宜。
楊儀默默地在門邊聽了會兒,見他們停了,才問道“這兩個孩子的要如何安葬”
縣衙的一名主簿知道她的身份,便忙道“回楊太醫,任家有一塊祖地,就想安葬在那里。”
楊儀道“把這兩個孩子,跟老夫人葬在一處吧。”
主簿忙道“回楊太醫,俞大人也是這么交代的。”
楊儀愕然“俞大人,俞巡檢嗎”
主簿道“是,正是俞巡檢大人,他已經特意交代過了,讓我們把喪事辦的體面些,我們正商議著再請和尚道士念幾天經呢。”
楊儀無話可說了“好,好那你們商議吧。”
她出了院子,心中猶豫,一抬頭,卻見俞星臣站在對面廊下,正望著她,不知是偶然看見,還是早就等候。
目光相對,楊儀微怔,繼而向著他走了過去。
先行了個禮,還沒開口,緊張地潤了潤嘴唇。
俞星臣道“怎么了”
楊儀道“我、我有個不情之請。”
俞星臣轉身進了廳內“說罷。”
楊儀垂著頭,不敢看他“那個康兒的娘親,你審過她了么如果她沒有動手,只是知情能不能”
俞星臣道“你是在給她求情”
楊儀沒想到自己會做這樣的事,但想到康兒“是。”
俞星臣道“為什么”
“康兒、太可憐了,”楊儀的聲音很低“若再沒了娘親,她”
“那你想沒想過,就算留著齊氏,她又到底能不能把康兒教好”俞星臣盯著楊儀“在發生了那種事情之后,幾乎神智失常的她,會是一個稱職的娘親”
楊儀聽出他并不是直接回絕了自己“求情”的話,她慢慢抬頭“她疼愛康兒的話,就會就會好起來。”
“你確信,”俞星臣盯著她的眼睛道“別以己推人。”
楊儀訝異,竟不懂這四字之意。
俞星臣卻又轉身“我的意思是,世人有百種,別動輒拿你來衡量他們,呵,要拿你來衡量,只怕有一大半都稱不上是好人,剩下的那點兒,也都堪稱是圣人了”
楊儀似懂非懂。
俞星臣道“比如康兒的弟弟妹妹之事,如果是你,你會坐視不理”
這句楊儀自然是懂了“俞大人”
俞星臣道“我只問你一句話,你真覺著康兒跟著齊氏,對她好”
楊儀頓了頓“是”
俞星臣沉思片刻,道“那也成,反正任秀才已死,她再怎樣只是個知情不報,我可以酌情處置,不過要如何判定,還是得經過刑部。”
楊儀沒想到他真的肯松口“多謝”
俞星臣問“你為什么謝我”
楊儀想起先前縣衙主簿說的,他交代把兩個孩子葬在祖母身邊的話,以及這令人意想不到的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