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道“是。之前在南邊,就曾見有一戶人家,家中叔父病倒,竟逼迫侄女割其乳以入藥族內以孝道壓人,那女子只能從命竟流血不止,那些大夫又不能查看,胡亂開了藥,毫無用處”
薛放跟俞星臣先前雖聽她提過那些民間的案例,但楊儀沒說過詳細,此刻都聽怔住。
此事發生之時,楊儀正巧從哪里經過。
聞聽如此凄慘,實在于心不忍,就悄悄地找那人家的嬤嬤,說是自己能治。
其實她也沒有十足把握,只是不肯坐視不理。
那嬤嬤見她生得清秀,不似歹人,又不能看自家小姐就這么活活疼死,于是偷偷地在晚上接她入內查看。
幸虧楊儀施加援手,才讓這女子止住血,于生死關頭拉了回來。
在給這女子治療的過程中,楊儀陸陸續續聽說了真相。
其實此女的叔父并沒有病,只因為她的父親早亡,她家里有些家產,母親不想改嫁,想叫這女孩子招贅一個夫婿上門。
她叔父因惦記著他們的財產,想要侵吞卻沒有法子,所以才想出這樣的毒計,以自己病倒為借口,以孝道施壓,逼迫她用這種法子自殘其身。
假如這女子拒絕,那么在當地,她自然就是個不孝之人,從此再也嫁不出去。
但她就算答應了,一來割了乳,能不能活下去還是未知,二來,傷殘了身子后,未必會有人肯再娶她,沒有人上門,他們孤兒寡婦的自然就任人拿捏這可謂是一舉多得的毒計。
雖過去很久,楊儀提到此事,眼中還是不禁涌出淚來。
強忍感傷,楊儀道“皇上,倘若有律法明令禁止,至少在有人圖謀不軌的時候,這女子可以以律法來拒絕,而不是如同待宰羔羊,坐以待斃。何況以肉入藥,聞所未聞,只不過是陋習而已。”
“想不到,原來果真有歹惡之人行此不軌之事。”手撐著下頜,皇帝的目光變來變去“俞愛卿,你可以將你今日所提,以及楊儀所說,跟刑部眾位呈遞商議,先看看眾人如何看法。”
俞星臣俯身“微臣遵旨。”
皇帝似有些倦意“罷了,你們先退下吧。”指了指楊儀“你留下。”
薛放最怕他這一手,抬頭看向皇帝。
誰知皇帝正盯著他,目光相對的瞬間,似笑非笑道“這還沒成親呢,怎么就誰也離不開誰了么”
薛放望見楊儀垂在袖子下的手,正向著自己一擺。
他低下頭“臣遵旨。”緩步后退。
皇帝凝視著薛放離開的身影,輕輕地哼了聲“你跟著去海州,去甑縣,下一次還要去哪兒”
楊儀想到他方才那句話,心有不安,硬著頭皮回答“去海州不是皇上指派的么”
“少裝傻,難道說是你自己跑了”
他居然還很誠實。
楊儀真想問問皇帝既然明知,又為何會給自己一個臺階下,還說是什么皇命指派。
皇帝道“你過來。”
楊儀只以為他又要讓自己診脈,走到跟前,剛擺好架勢,魏公公從后托著一樣東西俯身。
皇帝道“你看看這個。”
楊儀莫名。
這自然正是皇帝方才讓林瑯跟楊登看過的那顆藥丸。楊儀端詳了片刻“這是哪里來的”
皇帝笑問“你只說這是什么。”
楊儀道“這像是像是煉出來的丹藥。”話一出口,楊儀突然想起了在甑縣道場的那張巫彭像“這莫非是陸神官”
皇帝有點意外“你竟知道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