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道“我只是想,元學正自姓元,又不是他們家的,何況要是下九流的戲子,怎么可能進入國子監”
楊儀嘆了口氣“是啊,可惜不能親眼見到老滕,只看見一只手。”
薛放問“為什么想親見他”
楊儀回答“倘若是父子相關,就算相貌不同,但兩人之間必定有些特征相似。”
薛放大感興趣“都有什么相似的”
“這方面的記載極少,內經之中略窺一二,但并無正式詳細記載,不過據我所見,一是耳,二是眼,這兩處最容易父子相似。”
薛放摸摸自己的耳朵,笑問“具體如何呢”
楊儀發現他的動作,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含糊道“我只是籠統知曉,其實也未必做數。”
兩人說著,馬車已經到了寧國公府門前。
國公府的人聽聞是巡檢司上門,忙入內稟報,管事出來迎了入內。
不多時,喬國公親自出來。
彼此相見,喬建道“犬子先前回來之后,便病倒了,一直高熱不退,過午之后才稍微安妥,薛將軍放心,只要他好轉,我立刻親自送他去巡檢司。”
薛放道“俞大人可并未催著公子前往,相反他很擔心喬公子的安危,怕有個什么大癥候拖延了,所以特意請了楊侍醫來給公子看看。”
這雖是客氣的話,細品卻不太中聽。喬建道“犬子先前已經請了大夫,之前又有巡檢司的太醫來給看過,何必再勞煩楊侍醫”
楊儀自有一番話說“很談不上勞煩,今日我在宮內,蒙婉妃娘娘召見,多有賞賜,本正不知如何報答娘娘厚恩,所以聽說了府內公子害病,不管如何,到底也要過來看看,盡盡心意。”
喬建聽說是婉妃召見了楊儀并且厚賞,這才肅然起來“這”
楊儀道“要是國公爺有什么顧慮,那我不看就是,只恐娘娘回頭責怪我不肯盡心罷了。”
喬建聞聽忙道“呵呵,京城內外,誰不知楊侍醫大名,平時請都請不到,如今可巧少不得就勞煩了。”
當即起身,領著兩人向后而行。
喬小舍的院子頗大,墻角數塊太湖石,幾樹芭蕉,襯著粉墻,很有幾分清幽氣象。
薛放打量著,只覺著那紈绔惡徒真是白瞎了這個好地方。
幾個侍女立在廊下,掀開門簾進內,淡淡的藥氣散了出來。
轉過中廳,進了臥房,見偌大的拔步床旁邊,一張錦屏風徐徐展開。
床帳半垂,有個貼身丫鬟正在挽起另一邊的帳子,看到人進來,忙后退行禮“老爺。”
喬國公問“公子怎樣了”
丫鬟道“才方喝了藥,正睡下了。”
喬國公看了眼,回頭看向楊儀“勞煩楊侍醫。”
薛放掃了眼那面屏風,陪楊儀邁步向前。
楊儀先看了眼病者,卻見喬小舍臉頰微紅,額頭見汗。
將他的手腕搭住,略聽了片刻,重新放下。
起身出外,喬國公問道“楊侍醫,犬子如何”
楊儀蹙眉“公子現在服用的可是桂枝湯”
喬國公面露驚詫之色“楊侍醫這也能看出來”
楊儀道“還是請停了此藥。再喝下去,只怕就真成了大癥候。”
喬國公臉色微變“這可是蔡太醫給開的藥方難道也有不妥”
楊儀道“桂枝湯雖是對付風寒的良藥,但亦是解表之藥,令郎如今的情形,實不宜如此了,再用下去,必定元氣耗損。”
她說了這句,看向喬國公道“國公爺難道不知”
喬國公目光閃爍,勉強笑道“多謝楊侍醫指點。”
“不敢當,”楊儀回頭看了眼里屋,回頭看向喬國公“令郎的癥狀自非大癥,要好也快的很。想必不用我多說。國公爺還是擇良藥用之,與其用飲鴆止渴的法子,倒不如壯士斷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