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登對此毫不意外,先前他來到陳家,放眼所及,十個里至少兩三個在那里揉眼抓撓,臉色不佳。
尤其是陳主事,已經癥狀外顯了,偏偏陳主事還在跟幾個來吊唁的親戚們大訴苦水,眼淚唾沫齊飛。
楊登這才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壞,于是才決定孤注一擲。
藺汀蘭詢問陳府有多少房舍,盡數整理出來。
有癥狀的這些人安置在一處院落,癥狀輕的在另一處,沒有狀況的這些人,也不能盡數聚集在一起,或者三人,或者五人,分開隔離居住,但凡有任何一個不妥,立刻告知,卻不許他們各自亂走。
楊登給他們一一診脈,寫了好幾張藥方,特意叫拿了艾草熏過,才從門縫中遞出去。
陳府這些人,暫時被穩住了。
畢竟一個太醫,一個皇親在這里跟他們一起,大家不知道真相,心里不算很恐懼,所以都只乖乖聽話,暫且無事。
薛放那里聽說了消息,趕著往陳府這里來。
走到街口就給士兵們攔住,說道“十七爺別進來,這是俞巡檢跟楊侍醫吩咐的,何況楊侍醫已經離開了,這會兒怕是進宮去了。”
薛放看他們都蒙著臉“這怎么回事”
士兵道“究竟怎樣我們也不清楚,據說是風疹。小心些為妙,十七爺要知道詳細,或許可以去巡檢司,俞大人先前回去了。”
“風疹么”薛放點點頭,上馬直奔巡檢司。
俞星臣已經把真相告訴了馮雨巖。
馮老將軍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們確定是那個”
俞星臣道“楊登不惜捏造陳府謀逆的罪名,可見他已經確認無疑了。楊儀如今已經進宮,太醫院很快就得知消息。”
“鼠疫”馮雨巖慘然道“當年蒙碑的那場慘事,老夫可是親歷的,若京城內也是如此”
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至今提起,還心有余悸。
馮雨巖尚且年青,隨軍駐守在外。
蒙碑鼠疫,先是一個村子的人病了若干,昏迷,高熱,窒息而死。
有人報信,蒙碑縣派人去查看究竟,發現是鼠疫,要處理已經晚了。
瘟疫已經傳到了蒙碑城內,一夜之間,數百人身亡,短短三天,蒙碑城死了一半的人。
當時城中并沒有得力的大夫,何況大夫也自顧不暇。
消息傳出去后,當時的知府大人十分果決,立刻下令封城,燒尸,一旦發現有病患,即刻殺死焚燒。
一個月后,蒙碑城中已經沒有幾個活人了,盤旋城頭的烏鴉,如同整片的黑云,后續的尸首更燒了半月之久這般慘烈,才阻住了瘟疫的蔓延。
當時能控制住,是因為蒙碑地處偏僻,而且是犧牲了整整一個州縣的人但現在京城若是出了事,京城百萬人眾,若再蔓延出去,整個天下將如何。
飽經風霜的馮老將軍,一想到那不可測的情形,忍不住也微微戰栗。
門外一道人影沖了進來,是薛放到了。
薛放并沒有輕信所謂“風疹”的話,他了解楊儀,也了解俞星臣,如果是風疹,還不至于如臨大敵地把整條街都封住了,而且士兵們蒙面,這給其他百姓們看了,可是要引發人心惶然,得擔干系的。
何況楊儀還進宮去了,不管是驚動太醫院還是皇帝,可都不是個好兆頭。
聽俞星臣說了真相,薛放道“這還等什么,趕緊通知九城步兵衙門,讓他們關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