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楊儀染了病,消息傳的飛快。
安置在前面的百姓們聽說之后,惶惶不已。
這些人里,也有不少之前就見過楊儀的,比如害過眼病的石婆子的兒子,頭臉上長過惡瘡的倪老大,以及那喉痹之癥的徐掌柜家的媳婦等。
而消息散開后,石婆子忍不住,跟著兒媳前來團練營門口打聽消息。
門口的鄉勇不肯叫她進內,說是兩位太醫吩咐的,若來來往往的,更容易傳了病。
石婆子只站在門口,不住地念佛禱告。
而此時在里間安置病人的院中,只有之前自愿跟招募來的五個本地的大夫看護著眾人,同樣也不知里間的情形,只盼無恙。
正在鴉雀無聲的時候,其中一名裘大夫突然抽搐倒地。
大家嘩然震驚,另一個朱姓大夫急忙跑過來給他診看,驚呼道“不好了,他也被傳了”
其他三位大夫受驚不小,本來以為他們已經極注意了,不至于有什么不妥,沒想到先是楊儀,又是自己身邊的。
這五個人里,裘大夫,朱大夫,跟一位金大夫是自愿來的,還有兩位,則是楊佑維叫孫保長去招募而來,言明一天是多少錢。
本來想一則做了好事,二來也有錢拿,還是跟著兩位太醫,畢竟沒什么大礙
如今看這場景,不禁有些后悔。
這會兒倒在地上的那裘大夫,已經開始吐血,他的手捂著嘴,血從指縫中透出,場面駭人。
其他的病患見狀,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那朱大夫先一步上前“裘兄,撐住”
旁邊的金大夫見他手上沾了血,慌忙道“朱兄小心別碰到血”
此時周圍的病者紛紛后退,讓出一大塊空處。
有人戰戰兢兢道“聽女太醫說,這種吐血的更厲害,這可怎么辦,怎么我們這里也有了”
他們才服了藥,覺著好些了,以為希望在前,突然看到如此血腥,不禁恐懼。
那招募而來的兩名大夫當然也更清楚,這倒地病發的裘大夫既然吐血,那顯然是熱毒襲肺的癥狀,此癥發作的快,死的也快就算給錢,那也怕是有命拿沒命花。
兩人猶猶豫豫,終于悄悄地轉身往外。
偏偏有病患看見了,叫道“王大夫,你們去哪兒”
兩人也不答話,只屏住呼吸疾走。
里間的金大夫跟姓朱大夫抬頭看見,朱大夫著急地叫道“這時侯你們不能走你們走了這里這么多人怎么辦”
金大夫跺腳道“人各有志,不必管他們”
那兩人卻已經快要出了廳,其中王大夫心有余悸地說道“我們要還留下,染了這癥就全完了留下來等死嗎”
病人們聽見,呼啦啦站起許多人“這是什么話”
這時侯那吐血的大夫已經慢慢地停止了掙扎,朱大夫悲痛地呼喚“裘先生裘先生沒了這可怎么辦”聲音極其無助。
門口的王大夫聞言止步,竟道“你也看見了,這病發的這么快,而女太醫顯然也是這個癥狀,連她都無法自保,何況是我們”
有幾個病人膽戰心驚“那我們呢”
王大夫道“我尚且自身難保,怎么能管得了別人或者你們最好也別撐在這里,這種鼠疫,也分輕和重的,死了的裘先生就是咳血的重癥,發作快死的也快,你們之中若是出現一個這樣的,就都跑不了了”
“那我們該回家去”有人疑惑地問“但是楊侍醫讓我們留在這里。”
“楊侍醫自己都病的不知怎么樣了,那位楊太醫都去給她看了,現在大夫也要走,誰還管我們”
“是啊,不如還是走吧,自己管自己”
眼見有人開始往門口去,還有許多人似乎不太清楚發生什么,有的見他們要走,就也站起來似乎要跟上,還有的則沒反應過來似的仍沒有動。
正在此時,有個聲音道“不行,大家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