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愣住,看向那說話的人,卻見是個臉容清癯的中年人。
他站起身來,咳嗽了兩聲,道“如今楊侍醫病倒了,尚且不知如何,我們就該在這里好好地等著,祈念她無事,而不該去生事如今若貿然走了,豈不是白費了楊侍醫先前的心血”
他的聲音不高,但大家都聽得很清楚。
有人認出來這是徐先生,是南外城這里教書的也正是當初楊儀所救的那個患了喉痹的徐先生之子。
這一下,眾人的腳步又逐漸停了。
門口王大夫見狀道“倘若大家走了,也未嘗不是對楊侍醫不好,她正是因為在這里殫精竭慮的,才操勞染病。哼,叫我說大家就該先回去,讓她好生休養。”
徐先生匪夷所思“王大夫,你這是什么意思一派邪說歪理,這可不是楊侍醫的本意。”
王大夫環顧眾人,道“我也是為了大家著想,你既然不聽就算了。”
“真為大家著想,就該讓大家在這里安分守己的”徐先生看看王大夫,又看看地上死去的裘大夫,疑惑地說道“之前付老都尉說過,有敵國的細作在團練營里出現過,甚至還想煽動大家沖出團練營你”
他畢竟是個讀書之人,瞪著王大夫道“你現在做的跟敵國細作有什么區別”
王大夫臉色發白,驚愕道“我是好意,你不要紅口白牙地污蔑人”
兩人說到這里,跟王大夫站的近的那人拉拉他的袖子“別多話,趕緊走就是了”
而其他原本心生恐懼準備聽話離開的病者,聽見“細作”兩個字,都停住了腳步,震驚地看著王大夫。
就在王大夫想要一走了之,忽然又有一個人跳起來,說道“你站住”
徐先生跟眾人轉頭看去,卻也是個熟人,正是之前被楊儀治好了的倪老大。
倪老大瞪著門口的王大夫道“我看徐先生說的對你這人不懷好意這個時候挑唆大家走是什么意思你這分明是在拆楊侍醫的臺,你你到底是不是細作”
王大夫原本還算從容,這會兒臉上漲紅“胡說八道”
他身邊另一個錢大夫卻忙道“不不,大家不要沖動王大夫怎么會是細作”
徐先生剛要開口,又咳嗽起來。
門外鄉勇們聽見動靜,也忙來查看如何,倪老大不由分說,指著那王大夫道“這是個細作,快把他抓起來”
鄉勇們不明所以,王大夫則怒道“少污蔑好人”
“不要動手”出聲的卻是朱大夫,他看向徐先生“這正是用醫者的時候,這會兒只憑三言兩語就把人抓了,傳了出去,試問哪個大夫還敢再來呢”
徐先生聽了這話有些道理,便道“說的是,不如等稍后安定下來,請楊太醫做主。”
那王大夫悻悻道“真是好人難當”他還想走,卻給鄉勇攔住不許離開。
此刻付逍返回,詢問何事。
眾人一看,都偃旗息鼓。
有鄉勇入內,把裘先生的尸首裹住,向外運出。
大家都安靜下來,看向那被白布裹起來的尸首,這裘先生倒是個和氣而盡責的大夫,聽說是主動來的,沒想到竟舍身成仁了。
倪老大喃喃道“前一刻還好好地,怎么一點兒征兆都沒有,這病真這么可怕嗎說沒就沒了”
“是啊,要不是極厲害的,為何連楊侍醫都”徐先生嘆了口氣。
付逍在旁聽著,若有所思。
他抬頭看著裘先生的尸首,忽然道“等等。”
這時侯裘先生的尸首已經被帶到了廳門口,倪老大道“怎么了老都尉”
付逍盯著那尸首,正欲走過去細看,院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像是有很多人到了。
一個鄉勇跑進來,說道“了不得了,聽說端王殿下到了還有太醫院的什么院首之類的,還有宮內跟巡檢司的兩位總之都是來頭很大了不得的大人物”
猛然看到那尸首,忙道“這這又是誰死了先別往外送,這時侯正進來了呢”
廳中眾人聞言,呆若木雞“端王殿下太醫院的院首大人”竟都是無法想象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