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喂完了藥,又耐心地給楊儀擦臉,擦手。
他做的那么認真,藺汀蘭在旁邊看得幾乎癡了。
直到小甘走進來,小聲提醒“十七爺,您的手千萬別太大動,還是歇歇吧”
藺汀蘭才如夢初醒,抬頭看向薛放。
“無礙,”薛放卻并未停手,道“只要她醒了就沒事。”
小甘紅著眼說“姑娘會不高興的。”
薛放不以為然地“那就叫她起來罵我。”
小甘欲言又止,只好默默地把空了的藥碗取走,小連則又送了一碗桔梗蘆根湯進來。
這是用才取回來的鮮蘆根、桔梗、甘草、桑白皮熬制,對于肺癰吐血有奇效。
薛放喝了口,覺著這個氣味比先前的要甘甜了幾分,都慢慢地喂給了楊儀。
等薛放喂完了蘆根湯,才發現身邊的藺汀蘭不見了。
他沒有擦嘴,只是順勢舔去了唇邊的藥汁,喃喃地對楊儀道“你說,這個小子怎么會這么沒眼色呢下次找機會揍他一頓好不好”
薛放沒留意到,楊儀的手指輕輕地彈動了一下。
藺汀蘭來到外間,見林瑯正跟楊佑維在廊檐下商議如何用藥。
林瑯道“楊儀在危急的時候能想到升麻鱉甲湯,必定有效,你也不用過于擔心。我看這孩子仁心仁德,自然會得天佑。”
楊佑維忍了半天,聽了林瑯這句話,淚一下子涌了出來“院首”
林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不用慌。你是男子,是她的兄長,這時侯更要撐住了。何況如今還有一大堆病者呢。”
楊佑維哽咽著答應,也想起前面的病患,便道“這里就勞煩院首幫忙看著,我、我去前頭。”
向著旁邊默然而立的藺汀蘭行了禮,楊佑維離開。
林瑯轉頭看向藺汀蘭“小公爺。”
藺汀蘭低頭,望著地上自己孤零零如幽魂似的影子“她會好嗎”
林瑯眨了眨眼,這種事他怎么敢說。何況楊儀的身體那么弱,這癥又格外猛。方才不過是他自己所愿、且要安撫楊佑維,才這么說的。
見藺汀蘭也這樣問,林院首垂眸“我一生學醫,見過多少生離死別,只能說是盡人事,聽天命。但這次我想楊儀好端端地,方是天命,方有天理。”
林瑯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卻又笑笑“年紀大了,卻越發多愁善感,有失體統,讓小公爺見笑了。”
藺汀蘭卻沒有任何要笑的意思,反而說道“我覺著林院首說的對,如果冥冥之中真有天意,那天意不該這么欺壓一個好人,把她逼到絕境除非天意天理,本就不存”
他說完之后,微微傾身“失陪。”大步下臺階,向外而去。
林瑯在后盯著藺小公爺的背影,回想他方才那透骨微涼的一句話,心中竟生出一點莫名的寒意。
方才的藺小公爺,陰郁狠絕的神情氣質,竟像極了宮中的那一位
前院。
朱大夫說話間,突然暴起發難
此刻付逍在里屋,本來是提防他狗急跳墻對兩個大夫不利。
而俞星臣在外,離他遠一些,何況俞星臣身邊還有幾個鄉勇在。
沒想到朱大夫一出手,只聽“噗噗”兩聲,兩名鄉勇已經被暗器擊倒在地。
俞星臣沒想到這個人的身手如此出色,只來得及后退了一步,朱大夫已經閃到跟前。
付逍雖然已跟著沖出,但畢竟晚了一步“混賬”
朱大夫一把向著俞星臣抓了過來,臉上也隨之露出了一絲勢在必得的獰笑。
就在此刻,卻另有一道身影從俞星臣背后閃上,間不容發之時,把俞大人往后一拉,一拳擊向朱大夫。
朱大夫猝不及防,跟對方的拳頭剛一碰,只覺著掌心一陣劇痛,忙抽手后退。
他垂眸掃去,見掌心竟已是鮮血淋漓。
還未及定神,身后已經是付逍沖過來攔住。
付逍恨他方才差點傷到俞星臣,暴怒“好個鼠輩”
朱大夫卻抬眸,見俞星臣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身著禁衛官袍的清俊少年,而他正緩緩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