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掃見她的手慢條斯理地撫過袖口,修長而纖細的晶瑩玉指,昨夜曾見曾經歷。
之前并沒有刻意往這上面去多想,但昨夜的事,就如同一個契機,不該想的都想起來了。
俞星臣突然痛恨自己的記憶為何這樣好,眼前這只手,帶給他的所有感覺,那些沒法兒淡忘的,勾魂動魄的,他記得何其真切。
甚至
他只覺著腹中似乎又要作祟,不不,不能再想下去。
生生地壓住那種騰然而起的欲念,俞星臣道“我方才,正在審問那個鋪子的掌柜。”
提到案情,腦中緩緩清醒了過來。
楊儀的手勢一停,而他的心底卻響起了那聲“別停”。
“那掌柜,”逼著自己繼續說下去“你大概不知道,就是易仼當賬房的那個水粉鋪子。”
楊儀有點意外,俞星臣竟主動跟自己說起案子“是嗎他難道有什么嫌疑”
俞星臣咳嗽“昨夜,陶氏自己招認說給易仼服了兩倍的藥我察覺其中有疑點。懷疑是易仼死在外頭,被人故意丟回他家里的。”
楊儀聽的模模糊糊“喔,什么藥”
俞星臣一震“啊我已經給蔡太醫看過了,說是”
他沒法親口說出來。
靈樞琢磨著,小聲替他道“有什么人參,淫羊藿,還有什么巴、巴什么”
楊儀道“巴戟天”
“對的,就是這個。”
楊儀當然清楚,這幾樣東西碰在一起,代表著什么,而她雖然沒看過那藥,但卻料到,其中必定還有一味是“陽起石”。
因為這幾樣湊著,就是一副現成的胡太醫所說的“助興”之藥。
俞星臣潤了潤唇“我問過蔡太醫,這些藥多吃是否會害及性命,他說除非那人體弱之類以你所見易仼的情形,是否、可能”
楊儀略一想,笑了。
“怎么”她一笑,俞星臣竟莫名有點兒心虛。
楊儀道“昨夜我看易仼的模樣,就覺著他有些陰虛火旺,面上無華,起皺,精瘦若說別的癥狀倒也罷了,唯獨這陰虛火旺,服不得以上說的那幾味,尤其是淫羊藿,人參,巴戟天。”
“這是為何”
“陰虛火旺,是體內有虛火,而人參,淫羊藿跟巴戟天,卻都是助陽補氣之物,其中淫羊藿更能助火而傷陰,這樣勢必會引發上火,若大量服用,那體內的火愈旺,津液卻會枯竭,陰陽越發失衡,便會導致大癥候,跟服毒自戕無異。”
俞星臣琢磨道“這么說,易仼就是因此而死”
“或許。”楊儀不敢斷言,謹慎地“但這只是推論,畢竟人已經死了。究竟如何,還是找到當時在易仼身邊之人。”
俞星臣點頭“我先失陪。”他剛要起身,突然突兀地頓住,垂眸先向下掃量。
目光所及,悄悄地放松心弦。
俞星臣起身仍去前廳。
楊儀目送他去了,靈樞則吩咐人去抓藥。
正蔡太醫過來,見要取藥便問“是不是俞巡檢昨夜所吸的那些藥有什么不妥”
靈樞一僵。
楊儀疑惑“俞巡檢吸了什么藥”
“永安侯。”蔡太醫忙先行禮,又道“怎么俞巡檢沒說么他不小心吸了些那人犯所配的”
及時地收住口。
但楊儀剛才跟俞星臣才議論過,如何會猜不到
蔡太醫清清嗓子,小心地問“永安侯,俞巡檢無礙么”
楊儀心頭轉動“只是有點氣郁化火,陰不制陽。我用了天麻鉤藤飲。”
“也好,”蔡太醫附和“先前俞巡檢便有點七情郁結,唉想來必定是為了案子太操心了。”
楊儀的心中本有點怪異之感,聽蔡太醫說為了案子,略略釋懷。
她起身往前廳走去,想看案子審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