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道“不對,就算陶氏下了雙份的那藥,又叫沈如音去撞破但也未必保證易仼一定會死”
俞星臣道“你也這么認為”
這個問題,俞星臣問過陶氏。
陶氏的回答是“我就覺著,人不可歹毒到那個地步,老天爺一定會收他。”
確實,她盼著易仼死,但她的手段未必就真能置他于死地,也許最后構成這一切的,確實有所謂“天意”。
楊儀卻擔心起來“倘若是這樣,那么是誰真正殺了易仼,誰可擔起這罪名”
俞星臣微微搖頭。
“何意”
“沒有人,”俞星臣端起杯子,“這個案子里,沒有人是真正的兇手,每個人都做了一點,但正如你所說,那補藥未必能致死,沈如音推一把也未必致死。”
“那將如何結案”
俞星臣已經結了案。
易仼下作卑劣,屢次不改,最后馬上風而死,屬于咎由自取。
沈掌柜管教不嚴,沈如音喪德敗行,各打十杖,并賠償陶娘子二十兩銀子。
他并未追究陶娘子的罪責,雖然陶氏曾真的想易仼死。
但俞星臣難得的發了一點慈悲他認為被易仼恐嚇逼迫到那種地步,陶氏大概是有點失去理智,其情可憫,不必追究。
最主要的是,沒有太醫能夠肯定地證明,多吃兩包補藥就會喪命。
何況她還有個孩子要撫養,得了沈家二十兩賠償,總能支撐孤兒寡母過幾年了。
陶氏在聽見判決后,哭倒在地。
她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竟是這樣結局。
楊儀聽完后,也瞪向俞星臣“你真的沒有追究陶氏罪責”
俞星臣道“你覺著我該追究”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以為按照俞大人的性格我是說辦事”他不該是這么“心慈手軟”的人。
畢竟那兩包補藥就算不至于致命,但也有一部分助力,何況陶氏還寫了字條引沈如音到場。
陶氏如此安排,可見周密跟她的決心。
倘若這回“老天爺”殺不死易仼,難保陶氏會就此收手。
俞星臣看著在旁邊大快朵頤的廖小猷,只輕聲說了一句話。
“若陶氏論罪,他們的兒子,便是喪父失母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何況說者也未必無心。
楊儀怔怔地望著俞星臣。
沒意識到自己的眼圈微微地泛了紅。
胡太醫跟張太醫趕到的時候,廖小猷已經吃過了一輪。
桌上堆了十幾個碗碟,幾個小二正抱著撤下。
胡太醫的眼睛幾乎有些不太好使,只覺著那些杯盤仿佛數以千計,反正他是數不過來了。
竟不知道這是什么情形。
張太醫為他們的遲到做解釋,道“我說租一輛車方便,這個犟驢非要找個便宜騾子,結果什么都沒得,只能步行而來。實在抱歉。”擦擦頭上的汗,他道“小侯爺沒到”
楊儀道“他有事。恐怕不能前來。這是小猷,也是巡檢司的。”
胡太醫望著廖小猷神人一般的體格,想到方才那些空了的碗碟,心里更冒出一種不祥的念頭。
“既然、既然小侯爺不能到,我去點菜兩位都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