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四已經起身,風一樣從身邊經過。
被初十四這么一擾,楊儀才總算恢復了心智。
茫茫然地抬眸,她看見近在咫尺的俞星臣,對方正有些錯愕地望著。
楊儀聽著身邊山呼海嘯的歡騰,正欲起身,卻又跌坐回去。
她的身子都麻了。
俞星臣探臂,將她扶了起來,此刻楊儀身上兀自披著他的官袍,寬綽的袍子,像是一個懷抱,將她攏在其中。
只是看著這一幕,就讓他心里一陣莫名悸動。
楊儀并沒有意識到這個,扶著俞星臣的手臂,看向場中薛放跟小猷的方向。
這會兒羅洺眾人已經扶住了小猷。
她稍微松了口氣,正欲邁步,卻是鄂極國的使者走到了跟前。
俞星臣先發現了,他望著此人。
此刻在俞星臣的眼中,使者看起來就像是一張行走的丹崖啟云的地圖,因為這個,居然沒有那么憎恨他了。
使者瞥了眼俞星臣,看向楊儀“永安侯,請問方才是用了什么法子,竟有如此起死回生之效”
楊儀的眼神微冷,道“你想錯了。”
“嗯”
“我并沒有做什么,能起死回生,是靠他自己。”楊儀淡淡地回答。
使者一驚“什么”
微驚的,還有俞星臣,只是他沒有很顯露出來。
就在這時,場中傳來一陣驚呼,是羅洺叫道“大哥,大哥”
楊儀來不及跟使者如何,快步向前而去。
她只顧急急地趕過去,并未在意別的,身上披著的俞星臣的官袍隨著步子隨風擺動,被風掀了幾下,終于飄然落地。
靈樞急忙上前撿起“大人”
俞星臣看看楊儀的背影,又看向靈樞手中的官袍,終于伸手接了過來。
使者還徒勞地叫道“永安侯,你方才什么意思”
楊儀自然不會理他。
俞星臣撣撣官袍上的灰塵,緩緩卷起“使者還是莫要理會別的,如今勝負已分,請到王爺面前聽宣吧。”
端王那邊,幾位文武官員總算能把心揣回肚子里,禮部尚書擦了擦額頭的汗“好險,真是生平未見”
孫將軍跟兵部盧侍郎也是掩飾不住的滿臉喜色,“丹崖啟云”,那是沉甸甸的一座城的分量,這場擂臺的意義已經超過了所有
端王坐在椅子上緩神,總算圓滿,能夠向宮里交差了。
眾人各懷心思,沉浸于欣喜之中。
沒有人留意到,在步兵衙門演武場外的三層軍機閣上,欄桿前,有幾道人影站在那里。
中間一人,著靛藍的龍紋袍,威貴端雅的一張臉,赫然正是皇帝。
他旁邊一左一右的,卻是魏公公跟藺汀蘭。
皇帝手中的千里望掃來掃去,先是掃見離場的牧東林等人。
又看向廖小猷,薛放包括地上的索力士。
然后他轉動,是平復心緒的端王,眾臣,以及臉色灰敗的鄂極國的使者。
一會兒又轉向俞星臣,初十四,以及端坐的楊儀。
把千里望放下,皇帝面上顯出一點淡淡笑意“不虛此行。”
魏公公笑道“皇上圣明,這一場擂臺賽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奴婢都跟著大飽眼福了。”
魏明可不像是表面看著這么篤定,他出了一身汗。
公公先前魂兒都要飛了,尤其是在廖小猷被扔出去的瞬間。
他頭重腳輕,簡直以為自己也將從這三層閣子上縱身跳了下地,不也許會被盛怒的皇上扔出去。
還好天佑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