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面沉似水,亦不看他。
瞿盡忠向著他躬身,深深低了頭“三爺恕罪。老奴我給人當了一輩子的奴才,臨了終于想為自己、為子孫算計一把,可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俞星臣冷哼“你這才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那沙狐跟我在京內結了仇,你當了人家的刀,兀自執迷不悟。”
瞿盡忠猛然一震,仰頭老淚縱橫“原來是這樣那現在落個下場,可真是不冤了。”
“爹”瞿丙全叫道“別只聽他的,我們知縣大人也在這里,不如就鬧起來”
瞿盡忠問“鬧起來,要怎么鬧”
“總之我不能讓他就把我們父子兩拿捏了,”瞿丙全咬牙切齒“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那你、就不多想想孩子們”瞿盡忠的聲音沙啞。
瞿丙全恨恨“要是咱們都不在了,孩子們也未必得好兒。”
“你、”瞿盡忠啞然慘笑“是我太寵慣你了,所以當初你要怎樣就怎樣,去北原闖了禍回來,我也替你瞞著,結交那些煞星,我也忍了,甚至也被你們拉下水,惹出這種無法挽回的大錯”
“爹,咱們沒錯”瞿丙全叫道“誰家不弄個風水寶地當墓穴,且我認得他們的時候也不知他們的身份,不知者不怪”
俞星臣已經不想再聽這些胡言亂語,卻聽瞿盡忠道“好、好,好”
他連說了三個好,忽然“呼”地一聲響。
靈樞閃身過來,第一時間護住了俞星臣。
藺汀蘭身形一晃,卻又止住,他已看清了瞿盡忠的動作。
拐杖揮起,猛然擊落,竟是沖著瞿丙全的頭
瞿丙全毫無防備,第一下就給擊中了太陽穴,他悶哼了聲向旁邊倒下,手腳抽動,瞿盡忠卻未曾停手,繼續揮動拐杖亂打下來。
一時之間,血肉橫飛
俞星臣只看了一眼,便掩住了口鼻。
這日,莊子上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
少莊主瞿丙全,不知為何上了塔樓。
誰知那樓上的欄桿年久失修,少莊主靠在上面,整個人跟那被壓開裂的欄桿一起直墜下來。
目睹這場景的,恰好也是三狗阿旺幾個人,眼睜睜地看著少莊主跌的頭破血流,立斃當場。
這種大事之下,沒有人在意,山莊里失蹤的另外幾人,只有老莊主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派了管事出門辦差了。
也沒有人在意,后山的墓穴開鑿被叫停了。
只有莊子里一個年長的私下說道“那河邊本就有很多蛇蟲,偏要去鑿墓,還出了人命必定是冤魂不散,或者是有什么山精水怪的,糾纏上了少莊主,這才停了倒是好的。”
下午申時,啟程回京。
楊儀不曉得俞星臣暗中安排的那些事,也不知道瞿丙全其實是被他的父親活活打死的。
但楊儀當然猜得到瞿丙全絕不是碰巧墜樓身亡的。
告訴了沙狐等人瞿梓期察覺真相的是少莊主,在北原結交沙狐的也是他,那么那個在欄桿上動手腳想害瞿梓期的是誰
可是沒想到,親手設計的機關,用到他自己的身上了。
這也算是報應不爽。
俞星臣在回京的路上,想到沙狐胥烈的行事,心有余悸。
這大概是老天庇佑俞家,才會讓小郡主一番“胡鬧”,竟引了這么些人來到樂陽縣。
陰差陽錯,破了這連環的歹毒詭計。
否則的話,這一輩子,他明明什么還沒做,就已經引來殺身之禍了
這沙狐真不愧一個“狐”字,委實狡詐多端,令人防不勝防。
想到這個,俞星臣不由看了眼楊儀的車駕。
薛放前往北境,勢必會對上胥烈,此人如此詭詐狠辣,不知薛十七郎將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