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竟表示贊同“俞星臣這件事處理的還算得當,不過,朕怎么聽說昨兒俞鼎把他痛打了一頓呢據說還打的不輕”
俞鼐俯身,只得將俞星臣要主動請纓往北地而去之事如數告知。又道“他乃文臣,又不懂軍事,如此不知體統不知輕重,臣等自然不樂。”
皇帝哼道“只要不是去當大將領兵,自古監軍,沒有哪個是身經百戰懂什么軍事的。難得的是有這份忠勇之心。”
俞鼐聽口氣不對“皇上”
皇帝道“你們都不愿意俞星臣前往,朕反而覺著他是個可用之人,也是個福將,豈不見先前的海州之行他能平倭寇,北原之亂,朕也相信不在話下”
俞鼐還欲勸阻“皇上,只怕他難當大任,萬一他有個閃失倒是罷了,如果對軍機上有什么紕漏疏忽,豈不是大周的罪人還請皇上慎重。”
皇帝笑道“愛卿果真是狡猾的老狐貍,你怕俞星臣做錯了事朕會不饒他是么這樣吧,俞星臣去北邊,就當作是代端王監軍,這樣的話,縱然他有錯,那也有端王跟他一起擔著。”
皇帝進可攻退可守的,說的有來有去,顯然不是臨時決斷的。
俞鼐無話可說,只能領旨。
將皇帝的意思告訴了俞星臣,俞鼐道“到底皇上是怎么知道你想去北地的”
俞星臣道“我確實不知,我并未對任何人透露,昨日只對伯父說了。”
俞鼐嘆息“只怕這府里也難保不過,我原本擔心樂陽縣那事遲早會爆出來,如今倒是去了一樁心事。至于你既然你去意已決,又有皇上的旨意,我一介老朽,恐怕已經不能與時俱進,就索性急流勇退吧。”
俞星臣跪地“伯父。我深知伯父是疼惜之意,所說也都是金玉良言。只是”
“只是怎么”俞鼐其實也不懂,明明俞星臣不是個好打好殺的,為什么就固執地看上了北境。
俞星臣沉聲道“北境安危,關乎朝廷安危,北原人存心歹惡,若今日不把他們擋于定北城之外,他日只怕這些蠻夷將踏破中原,涂炭生靈”
俞鼐屏息。
以他的老辣,本來該當俞星臣這些話雖有“遠見”,但也有些“杞人憂天”,可是俞星臣的語氣跟神情,讓他無法出聲。
俞星臣道“前有薛十七郎不計個人得失生死,后有永安侯義無反顧慨然趕赴,伯父我也是真的想為朝廷社稷、臣民百姓做點事。”
俞鼐為官多年,正如皇帝所說,是滑不留手的老狐貍了,但是聽了俞星臣這兩句話,他不知為何竟有點心潮涌動“你”自己的侄子,是真的“憂國憂民”,在為著大周著想。
這讓俞鼐不由想起了當初他還是小學童時候的橫渠四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他記得當時自己初入學塾,跟著先生念誦這話時候,那種熱血翻涌,猶如滔滔江河之感覺,此刻這種感覺穿越時空又回到了他的體內,讓他整個人忍不住有些微微戰栗。
良久,俞鼐仰頭長嘆了聲“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做你該做的事吧”
俞星臣把自己能說得出口的理由告訴了俞鼐。
他也知道,這是俞鼐最抗拒不了的一個理由。
至于那不能出口的,只能嚼爛了放在心里。
風裹著雪花一陣陣打在窗上。
客棧里漸漸地沉寂。
一樓處,斧頭帶了豆子,跟幾個侍衛睡在大通鋪上。
半夜,“嗷”不知哪里突然傳來了幾聲狼嚎。
豆子猛地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看向窗外。
與此同時,原本正欲歇息的姜統領猛然翻身坐起,他的耳力驚人,隱隱聽見了急促的馬蹄聲,正迅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