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看這個陣仗,立刻想起了在京內廖小猷跟鄂極國力士戰后的情形他立刻脫去外袍“我幫手。”
楊儀點頭,對晁秀道“姑娘,待會兒我要把他的胸膛打開,請你暫時退避吧。”
晁秀直直地看著楊儀,握住她的手腕。
眼神閃爍,嘴唇顫抖,晁秀有萬語千言想跟楊儀說,可又不知究竟該說什么。
“不管如何,我都感激永安侯”最終,她顫聲說了這句話。
楊儀蒙了口鼻,小甘跟張太醫亦是如此。
最為鋒利的開瘡刀,從赫連彰的胸骨正中劃開。
鮮血沁出,小甘立即用細麻布擦去。
然后,是向著傷口處橫斜的一刀,刀子切著肉,如同切豆腐般,小心將皮肉揭開,這次,血涌出的更多了,顏色跟先前劃開肉皮時候的黑了幾分。
張太醫雖然已經見識過一次,此刻仍是忍不住心跳加速,望見此刻的沁血,他不由道“他的傷果真惡化,血已內溢了。”
這種情形,跟廖小猷那肋骨斷裂,是異曲同工,都是若不處置妥當,傷血充溢胸中,傷勢惡化,神仙也救不了他。
門外,俞星臣看看晁大通,詢問“這些是什么人”
這些人身上并無表明身份之物,行蹤詭異,他們混跡城中,換上兵備司的服色,事先竟無所察覺。
而且針對的是永安侯。
晁大通道“本地山林里有些賊匪,剿之不盡,加上北原跟鄂極國之前頻頻滋擾,自然分神不暇,興許是他們趁火打劫。另外,也許是鄂極國我聽聞他們對于永安侯勢在必得的。但除了這兩個以及別的外,最有可能的,還是北原。”
俞星臣道“他們也太大膽了,竟然直接沖入兵備司。”
“或許,俞監軍可以把北境想成一處法外之地,”晁大通苦笑“十多年了,局面一直如此,我曾經有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我想,索性讓北境徹底亂一次,或許只有那樣,朝廷才會真正注意北境。”
“不破不立嗎。”俞星臣喃喃。
晁大通道“難辦,就算俞監軍到了,又能如何遍地悍匪,外有強敵,人心且不齊除非是天兵天將”
“倒也不用如此悲觀。”俞星臣反而鎮定下來“晁將軍,目下你所要做的,就是肅清衛城內外的細作,你想靖平北境確實,北境需要大力整治,但這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人之力,而你身為一方守將所要做的”
晁大通吁了口氣“我明白俞監軍的意思了,我會盡量處理好分內。”他緩緩起身“對了,還有一件事想請您幫忙。”
俞星臣道“請說。”
晁大通道“今日刺客來襲,多虧了龐一雄護住了晁俊,又及時出手救下了晁秀跟赫連彰,他自己卻耗盡力氣,病癥越發之重,雖然說他罪無可赦,但他如今也算是報應了,所以我想,他的名譽”
龐一雄那邊,已經回天乏術。
胡太醫也是束手無策,只能盡量弄點兒能夠鎮痛、減輕他痛楚的湯藥,如此而已。
俞星臣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讓我說服戴知州,把真相壓下”
晁大通行禮“拜托了。”
對俞星臣而言,這倒不是什么為難的事。
倘若龐一雄沒有絕癥在身,俞星臣自然不會隨便答應放過一個歹毒自私的殺人兇手,可如今龐一雄身死在即,且又拼盡全力相救晁俊等人也算是“浪子回頭”了。
屋內傳來些許動靜。
兩個人齊齊轉頭。
小甘送了一盆泡著用過的細麻布的血水出來,又要了些干凈的細麻布。
一切都默默地,沒有人出聲。
楊儀其實已經把赫連彰的劍傷料理過了,清理了淤血,用桑皮線將一些血管扎了起來,敷了蒲黃粉。
該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赫連彰自己的造化。
剛要縫合,楊儀的手一頓。
張太醫正在擦拭眼睫上的汗,看她停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