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烈過于情緒激動,咳了幾聲,慢慢地重又趴倒。
他沙啞著嗓音道“我只恨他死的太輕易了我真想抓住他,我想問他,也想折磨他,為什么竟對一個孩子下那樣的毒手”
楊儀看薛放愣在了原地,飛快地想了想,輕聲道“你是親眼所見、少將軍殺了那孩子的嗎”
胥烈冷笑著,斷斷續續道“我當然親眼見著了海納的尸首”
楊儀心頭一沉。
薛放聽到這里,深呼吸“你們北原,有多少人是你這樣藍眼睛的”
胥烈不懂薛放的意思,加上他方才大叫大嚷,血氣翻騰,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急喘息了幾聲“你這是何意哼,我不想跟你說話”
薛放還要再問,卻被楊儀拉住。
原來胥烈竟昏迷了過去。
楊儀給胥烈檢查過后,見無大礙,便叫江公公去熬一碗寧神湯,仔細看著。
她拉著薛放來到外間。
薛放本來還有話要問,可胥烈顯然已經不適合再開口。
他看著楊儀“那狐貍、他說的”
胥烈的反應這樣,所說的自然并非虛言,至少,胥烈以為是這樣。
“既然俞監軍叫趙大人帶話給你,那必定有道理,你不必聽胥烈說什么。”楊儀握住他的手,安慰。
薛放定神,反而向她笑說“我沒事,就是一時沒想到,有些震驚罷了。”
“總之這是過去的事了,別太為了這些自亂陣腳,”楊儀吁了口氣“你來了正好,我先前才跟小黎說,要送胥烈到定北城,既然你來了,你便帶他回去吧。”
薛放道“你呢”
“我”她低頭“我去留縣。”
“那不必說了。”薛放的心一窒“我當然是陪你一起去。”
“你不用去,”楊儀低聲道“定北城那邊兒缺不了主帥,俞監軍還在祖王城,如今又加上胥烈的事,你不能拋下軍務正事,去”
“不打緊,北原才折損大將,一時恢復不過來,未必敢有動作。我得陪著你。”薛放哪里肯答應,毅然地把其他的事情甩開“你難道不愿意我陪著”
楊儀抬頭,她的眼角又紅了“我當然愿意,但”
“別說了,”薛放將楊儀攬入懷中,輕輕地撫她的背“那就不用想別的。橫豎我心里有數,你放心。”
當即做了安排,薛放讓黎淵跟戚峰兩人,押送胥烈前往定北城,有戚峰在,就算定北城有什么異變,那也能穩住大局。
他又格外叮囑了黎淵幾句話。黎淵雖然不想這么快跟楊儀分開,但也知道她去留縣見了楊登,這種生離死別的事情,無人能夠寬慰,有薛放跟著,自然比別人都強。
于是大家分道而行,薛放帶了斧頭,陪著楊儀,趕往留縣。
神鹿小城眾人聽聞永安侯要離開,皆都不舍。
啟程這日,滿城百姓不顧嚴寒,紛紛相送。
李校尉帶了士兵,跟隨隊伍出了南城門。
望著他們一行人遠去,李大人久久不愿離開,嘆道“盼了這么多年,總算有真盼頭了。”
旁邊的士兵問道“您說的是什么”
李校尉長長地吁了口氣,笑道“還有什么,你看不出這北境要換天我們也總算能揚眉吐氣了。”
他抬頭看看天空,雖是酷寒之時,但湛藍晴空,只有遠處雪山上,堆疊著層層白云。
戚峰跟黎淵兩人,押解胥烈往定北城而行。
胥烈在中途醒了,發現自己在車上,可楊儀不在他不用問,便猜到楊儀興許是去了留縣。
他雖然看似什么都不關心,但卻非常清楚目下的局勢。
楊儀之前只是因為他,被絆在了神鹿城,這會兒薛放到了,她是一定要去留縣的,那里畢竟有她的父親,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