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連便將楊登如何解救這些少年、以及如何認做義子義女、以及托付給了本地錢知縣等的來龍去脈等一一告知。
又道“那叫榆木的少年,之前在那個村子里被折磨過,本就有傷的,二老爺還曾叮囑讓他不可亂動,他想必是感激二老爺,所以竟非得來守靈,這件事原本是我疏忽了。”
楊儀擰眉,頃刻才道“那女孩子呢”
小連見斧頭還在跟前,略略躊躇。
楊儀對斧頭使了個眼色,斧頭走到門口,小連才低聲把榆花兒的情形說了。
又道“二老爺先前給她開了藥,本來已經清楚妥當了,正服藥調養,誰知很那女孩兒哭的死去活來,那幾天也一直跟著守靈,竟害了病。先前我拜托錢知縣叫了個大夫來給她看,只是不算高明竟一直不見大好。”
楊登出事后,跟著的人自然都像是丟了魂一樣。小連哪里有心思管那些孩子們等到發現榆花兒病倒,才知道她原來竟一直沒好生臥床。
楊儀聽完后起身,頭仍是發暈,小連忙道“姑娘”擔憂地望著她“你別急,橫豎如今又來了兩位太醫,叫他們看也是一樣的,你還是留意身子吧。”
“我想去看看。”
去見榆木榆花兒的路上,楊儀雖頭重腳輕,心卻逐漸清明鎮定起來。
原來父親臨去之前,做了這許多事,怪不得這些孩子一直都感念不肯離開。
先前她跟薛放守靈的時候,薛放也趕過幾次,讓他們回去歇息,誰知不多時,仍是來了,或站或跪,或去燒紙,或去制金銀荷包等等,自發自覺地忙碌著。
她本來完全不知道哪個是榆木,哪個是榆花兒。
但是他們,卻牢牢記著楊登的好,為此不惜身體也要送他最后一程。
楊儀走了會兒,心頭的酸楚,逼得她止步。
手抵著廊柱,她鎮定了會兒,才把又涌出的淚逼了回去。
楊儀先去給榆木料理腿上的傷,不料榆花兒因聽說了哥哥昏倒,也跑來了。
見到楊儀忽然來到,女孩兒趕忙跪倒。小連去扶住,讓她坐回榻上。
楊儀之前聽小連說的時候,知道榆花兒年紀小,誰知當面見了,竟仿佛十一二歲的樣子,楊儀心中的駭然之意從眼眸中流露出來。
她端詳著榆花兒,摸摸她的小臉。
榆花兒的淚落在楊儀的手上,女孩兒流著淚道“我真的見到永安侯了,大人跟小連姐姐都沒有騙我。”蒼白的小臉上露出帶淚的笑容。
楊儀定神,先查看榆木的傷。
本來楊登已經給少年處置過,靜靜休養,不出十天半月便能大大好轉。
但這少年因悲戚于楊登的逝世,竟非得咬牙守靈,弄得傷口又惡化了,這幸而是在冬日,不然,毒血潰膿,這兩條腿再也不用想要了。
楊儀急忙給他清理傷口,用藥,縫合。
這一切明明是極疼的,但榆木卻一聲不吭,縱然額頭的汗濕了一層。
連楊儀也不由地佩服。
最后,是小連幫著將他的膝蓋包扎起來。
楊儀坐著調息,吩咐道“這幾天務必不要動聽見了”本還要多說幾句,但已經氣力不濟。
榆木雖不敢違抗她的話,但他低聲道“我想守著楊大人。”
“你的腿,是父親救回來的,你若不珍惜,他就算身在九泉,也不能安心。”
榆木咬牙垂淚“我、我聽永安侯的就是了。”
楊儀看向榆花兒,女孩兒機靈,剛要動。楊儀探臂摁住她“別動。”
給她診了脈“最近可覺著哪里不妥么”
小連在旁道“她說了兩次肚子疼。”
“現在還疼嗎”
榆花兒終于點頭“疼。”
楊儀又聽了會兒,蹙眉問道“在吃什么藥”
小連在旁看的心頭一緊,道“姑娘,我因見那大夫的藥似乎沒什么效用,所以自己給她換了人參生化湯,八珍丸。”
人參生化湯益氣養血,八珍丸也有調補氣血的功效。楊儀點頭,這便是首肯的意思。
小連心弦才松了松,楊儀問“之前是用的什么藥”
小連道“他用的是桃紅四物湯,說是祛淤養氣的。”
楊儀愕然“那人知不知道榆花兒的病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