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揚阿弓著身子,小步跑到營帳內。
這是在夏州之外的凍土重鎮,原本屬于鄂極國的地界,前些日子被北原占領了去,如今總算“物歸原主”。
費揚阿一進門,便見薛放正指著面前的地理圖,跟幾個將領交代事項,一眼瞥見他,便先停了下來。
“薛督軍”費揚阿的臉上幾乎綻放一朵向日葵花,搓搓手向著薛放靠近。
前些日子,薛放一直沒有露面,讓費揚阿心里沒底。
又因為跟北原交鋒的連敗,費揚阿生怕自己“遭遇不測”,連日裝病不肯到前線來,更幾乎要找借口跑回鄂極國國都去。
直到今兒,總算是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看到薛放,如同看到天神下降,滿目放光。
薛放望著費揚阿笑的燦爛的臉,也跟著笑道“先前聽說老費你病了,我因為著急布置作戰,沒得空去探望,這是好了嗎”
費揚阿嘿嘿道“好了好了,你們大周不是有一句話,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嘛,我心里一高興,病就好了。”
薛放走到他身旁,道“這就好,不然我要擔心的。畢竟這一戰雖然獲勝,但難保北原人反撲”
“他們還敢”費揚阿忽然抖擻起來,狐假虎威,好像能夠一人抵敵千萬。
薛放眉頭緊鎖,道“他們吃了虧,豈會善罷甘休,聽細作探聽,北原此刻正調集大軍,隨時可能卷土重來而且這一次,我軍拼力死戰,傷亡不少,情形不容樂觀,我正頭疼著呢。”
之前鄂極國因被北原打怕,加上連續戰敗幾次也有死傷,所以更加畏懼。
雖說是求的大周的援軍,但這次能獲勝,跟北原人作戰的主力卻是周朝。
所以薛放這么說,也是實情。
費揚阿擔心他指出鄂極國不敢沖鋒之事,忙道“話雖如此,這次北原的騎兵精銳元氣大傷,他們比咱們慘多了薛督軍不必過于擔心”
“咱們”薛放正等著他呢,一下子抓到把柄“據我所知,此番可沒死幾個貴國的人吧。一開戰,大周的士兵個個向前,貴朝的士兵不跑就算是勇士了。”
費揚阿臉紅耳赤“這他們其實也很神勇,可是周朝的士兵更加神勇,所以就顯得不那么呵呵。”
薛放很佩服他居然能如此厚顏,便道“話雖如此,我們可是你跟我朝皇上求的援軍,如今反而成了主力了,親王不覺著有點兒說不過去嗎”
“這、這”
費揚阿正答不上來。薛放又道“何況北原那邊隨時可能動作,我軍才經歷苦戰,哪兒能這么快恢復戰力我正想著,本來答應你們奪回凍土,如今還好凍土已經到手,我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費揚阿起先得知大勝消息,簡直不信,隨從確認后,他喜歡不盡。
但很快又想到,自己是在大周皇帝面前請得的援軍,可原先大周跟鄂極國之間卻還是敵對兩國,萬一薛放趁著這個機會不走了
那豈不是所說的“前門拒虎,后門進狼”
沒想到照面后,薛放一直訴苦,又主動說要走。
這不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嗎費揚阿反而“不舍”起來,。
他倒不是真舍不得大周軍馬,而是聽了薛放的話,擔心北原真的會來報仇,如果是那樣,沒有大周軍馬相助,鄂極國只怕又撐不住
而且薛放這么說,坦坦蕩蕩,顯然是并沒有想占據凍土的意思,又讓費揚阿放心,于是說道“薛督軍,我跟你打包票,假如北原人還敢回來,我鄂極國的士兵必當奮勇殺敵,一雪前恥”
薛放道“是么”顯然是不太相信的樣子。
兩人說到這里,一個跟隨薛放從定北城過來的副將,沉著臉色道“督軍,這一次長刀營的兄弟們,折損了一大半他們個個都是好手,現在都交代在這里了”
另一個副官也道“騎兵營也損耗不小,本來夏州這邊兒的軍力便不多,經過這次拼殺,損耗一半以上。連夏州幾乎都難守了。這難道是白白地替人送命嗎”
費揚阿聽了這兩人的話,臉色微變,眼珠亂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