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公揣著手,無奈。
曉風則瞪大了眼睛。
黎淵跟初十四兩個看著這幕,一個皺眉,一個帶笑。
而楊儀身后的眾醫官們呆若木雞。
先前在眾人眼中,楊儀從來都是云淡風輕,不沾凡塵。
這倒不是說她的性子,而是說她給人的印象,仿佛有神明般的救世手段,令人自來敬畏愛戴。
其實她的性情不消說是極好的,說話也向來溫聲低語的,但北境這些年紀或大或小,身份或高或低的醫官們,在她面前,卻都是俯首聽命,就好像是對待自己最敬重的師長上峰、但卻是發自內心的恭敬。
沒有人敢大膽地對永安侯如何,而只是習慣隔著幾步聆聽她的教誨。
就連那些百姓們,對于“看永安侯一眼便能消災解厄”的傳說都深信不疑,自然都不敢“褻瀆”。
這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這樣“膽大”。
也許,世間唯有薛十七能對永安侯如此了。
薛放擁著楊儀,不依不饒地“你答應我的,你得改口。”
楊儀幾乎忘了還有這么一回事,腦中兀自一片空白,幾乎不知他的意思。
頃刻,她才稍微抬手,輕輕地一拍薛放的腰“你先放開我。”
“我不。”薛放的雙手不便,只覺著隔著一層,叫他心中隱約惶恐,仍道“除非你叫一聲。”
楊儀聽見“叫一聲”,這才突然想起了。
當時在藥王神廟,他臨去之前曾提過的。
那會兒薛放曾說起,楊登臨去之時,叫他改口以“岳父大人”相稱。
薛放順勢便要楊儀也對他改口。
楊儀才答應他,等他回來后就改。
哪里想到,他居然竟還記得,且在這時候提起。
她的臉上微微地有點發熱。
薛放畢竟高挑,摟著楊儀,令她無法看清他身后的黎淵跟初十四。
但楊儀此刻才想起來初十四他們都在,而醫官署的眾人可也都跟在后面呢。
這成何體統。
“十七”楊儀定了定神,小聲道“別鬧。”
“誰鬧了,你想說話不算”
“回去再說”楊儀的聲音越來越低,只是怕碰到他身上的傷,竟不敢掙動。
而這時候,醫官署的眾位,總算也回過神來。
又見江太監沖著他們擺手,大家面面相覷,都含笑識趣地主動退了出去。
楊儀卻不曉得。
直到初十四卻咳嗽了聲,她走到薛放兩人身旁,笑道“你自己沒臉沒皮的,別帶累了儀兒,她在這里可是德高望重威名赫赫,如今永安侯的名頭,怕是要給你這小子毀壞了。”
黎淵在旁哼道“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他總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這些想占楊儀“便宜”的家伙。
楊儀的手在薛放腰間,想到他這里也有一處傷,便不敢用力,只悄悄地捏了捏他的袍子。
薛放察覺,總算松開手,卻仍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
楊儀迎著他的目光,也還有些提心吊膽,打量他的眸色澄明,舉止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