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不理這話,只默默地給他診了脈,又問道“身上的傷可曾綻裂”
“不曾。就是時不時有些發癢。”
“這就是快要好了,切記不要去撓動。”
胥烈嘆道“多虧了永安侯妙手。我回到北原,我們國中也有些名醫,但他們看過我的傷后,無不感慨,說我真真是命不該絕,才會遇到如你這樣的高明大夫。”
楊儀淡淡道“不敢當。當時我也并不是為了你。”
那會兒還打算用胥烈把俞星臣換回來呢。要不然,楊儀還真未必這樣盡心。
畢竟當時楊儀可把胥烈當成了威脅大周跟薛放的頭號勁敵。
胥烈微笑道“永安侯,我們現在不是敵人。怎么還對我這樣冷若冰霜的呢你之前用那藥來制我,我都既往不咎了。”
楊儀方才給他診脈,就知道他體內的“毒”已經解了。
當時在望鳳河發現了胥烈身份有異后,楊儀給了他兩顆藥。
其實第一顆,并不是真正的毒,而是一種溫性的大補藥,若是對癥服之,會有強身健體的功效。
但胥烈的體質偏熱,原本是忌諱這藥的。
所謂“是藥三分毒”,何況是反其體質而行之,服下之后,勢必會渾身燥熱,顯露于外,便是通紅的塊疹。
尤其是胥烈一旦動心勞神,或者心浮氣躁,體內血熱,自然越發能激發這熱性的藥。
手腕,脖頸,這些血管匯聚之處,凝熱更甚,所以顯露的越發快而明顯。
當時楊儀只是懷疑,還并沒有確定他的身份。
直到胥烈身份暴露。
那第二顆藥,也并非毒藥,卻是一顆涼藥。
這涼藥能暫時壓制他體內的熱毒,但涼熱交替,藥性相反相克,反而會傷到他的臟腑,只一時不會致命。
楊儀說那只是第一顆,如果還要繼續再服用兩顆,毒性激發,自然會治胥烈于死地。
畢竟楊儀就算再能耐,也拿不出那什么神乎其技的“食腦蟲”似的蠱毒,且她也不會鉆研那些。
但只用她平生所知所會,就已經足夠了。
所謂名醫要殺人,完全不用刀。
甚至一顆救命的藥,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反而會成為催命符。
胥烈背上的傷不能大動,走路的樣子還是有些怪的。
薛放一眼看了出來,但這會兒難兄難弟,誰也不用說誰了。
胥烈在薛放對面落座,打量著薛放的臉色“真不枉我之前恨不得你死,果然是我朝心腹大患。若一早除了,今日我也不至于跑到定北城來了。”
薛放道“你這會兒說這些話,是不是以為我不能打你了”
胥烈一笑“你不喜歡聽實話,難道想我說些虛言假套何況這是恭維,你難道聽不出來”
薛放哼了聲“你的恭維太過新奇。”
胥烈看向楊儀,臉上的笑意斂了斂,尋思片刻“方才海納在這里”
薛放皺眉“什么海納,是曉風。”
“你既然知道我說的是誰,那就好,”胥烈平靜地望著薛放“我也不是來爭吵的,你該明白。”
薛放不語。
胥烈道“我的誠意,已經告訴了俞監軍。想必你也能猜到幾分。”頓了頓,胥烈看向楊儀道“其實那天晚上我姐姐在石狼坳見過海納后,弗邑關本是要出擊的,是姐姐給制止了”
“聽你的語氣,你似乎很遺憾。”薛放道。
胥烈搖搖頭“確實,按照我的意思,不該心軟。再怎樣,畢竟是兩國之爭,容不得兒女情長,可到底”胥烈打住,而只看著薛放道“你還沒告訴那孩子他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