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旨意,是命薛放鎮守定北城,讓楊儀跟俞星臣回京。
三個人接了旨,楊儀因身體不佳,便暫且去歇息。
俞星臣跟傳旨太監寒暄幾句,因有事在身,只叫薛放相陪,自己告退。
薛放正合意思,便道“瞧瞧他,忙里忙外,這北境簡直少不了他。”
回身又詢問傳旨的太監“這旨意會不會弄錯了皇上怎么不叫我跟著一起回京呢”
那太監很知道他的脾氣,當然不敢如何,只陪笑道“皇上是擔心定北城還有什么變故,自然是要讓薛督軍這架海紫金梁鎮守此處,這樣才能鎮住那些魑魅妖魔,比別人都穩妥。”
薛放瞥著他“怎么不叫俞監軍留下他自然也是個大大的能人。”
太監笑道“督軍說笑了,俞監軍雖能統籌全局,但畢竟不會上陣殺敵,當然比不上薛督軍有勇有謀。”
薛放聽見“有勇有謀”,不由笑道“你倒是會說話,回頭你見了俞監軍,敢把這話告訴他”
太監嘿然道“薛督軍說笑了,奴婢覺著俞監軍心里指不定也是這么想的呢,很不用奴婢告訴。”
這奉命來傳旨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幾句話哄得薛放氣平。
可薛放想了想,還是說道“你且稍等,皇上興許不知道此處的情形,永安侯先前勞乏過度,病了幾日了。這會兒叫她回去,這一路車馬顛簸勞頓的,未必停當。”
“是是,”太監皺眉道“薛督軍所言正對,皇上也這么想著呢,所以叫奴婢打前陣,太醫院里林院首等幾位大人在后,只要永安侯返回,只怕走不多幾日就能遇到林大人等呢。”
薛放大為意外“你說真的”
太監忙道“薛督軍,這可不能玩笑,皇上的意思行事,奴婢豈能自己亂說”
薛放看了他半晌,沒想到皇帝居然想的這么仔細,顯然也是聽說了楊儀身體不妥。
其實這些日子,薛放也想過讓楊儀回京,至少京內太醫云集,自是比定北城更妥當。
但他心里還有一個念想,那就是俞星臣既然不回京,那么也許他可以陪著楊儀回去。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變化如此之快。
薛放沉吟片刻,問道“如今京內的情形到底怎樣了”
太監道“薛督軍問的是是顧家的事”
薛放道“總之有什么新鮮稀奇的事情,你說與我知道就是了。”
太監先打量著沒有別人在,才小聲地先把楊登的靈柩回京、顧莜自戕的事情告訴了他。又道“這顧家也不知怎樣,這倒罷了,又弄出顧朝宗謀逆之事如今樹倒猢猻散,只有大公子還算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
薛放思忖著問道“顧朝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為什么會要謀逆”
太監謹慎答道“先前皇上對于漕司的行事本就多有不滿,據說又因為定北軍這里的糧餉被侵吞,也是顧家所為,皇上正欲嚴查,大概顧朝宗覺著逃不脫了,又趁著皇上病重之際,才想拼一拼吧。”
薛放點頭“那皇上的情形如何”
太監擰眉,斟酌用詞道“皇上自然是萬福萬壽,不過那一陣兒朝野眾人都很擔心,兩位王爺日夜都在宮內守著外頭看著自然是有點不妙的,呵呵,如今皇上的龍體已然大好無礙了”
薛放的目光閃爍,一笑“到底是真龍天子,果真是萬福萬壽。”
太監也跟著笑道“是是是,皇上龍體無恙,定北城這里又打了勝仗,真真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
他照例天花亂墜說了幾句,又問薛放“只是皇上也很惦念薛督軍的傷,不知可如何了”
薛放此刻還撐著拐杖,腿上的傷雖然在愈合,但顯然已經恢復不到原來的程度,畢竟壞死的肉都給楊儀挖去了好些,腿上露出個深陷的坑來。
唯一不幸中的大幸,是沒有傷到筋骨,等傷好了,尚且不會影響他行動之類。
薛放道“也是托賴皇上之福,到底這條命還在。”
太監肅然道“薛督軍這一番辛勞,莫說皇上,我們這些當奴婢的,還有百姓們,也都是感恩戴德,至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