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的京市,都慧芳剛到家,問保姆小許道“鏡清還沒有回來嗎”
“謝同志還沒回呢,哦,對了,都同志,這兒有你一封信,是下午送來的。”
都慧芳接過來一看,是漢城那邊寄過來的,她先前拍了電報讓哥哥在北省工作的一位朋友幫她打聽一下樊鐸勻的愛人。
她甚而都不需要知道那個姑娘叫什么名字,光是“樊原的孫媳婦”這個稱呼,就足以讓人準確地找到她。
當下,立即拆了信封,發現里面還有兩塊剪下來的報紙,也沒有管,先看了信,不過看了前面幾行,心情就沉了下來,竟真的是那個女人的孩子,1940年11月出生的。
都慧芳頓時一點僥幸的心理都沒有了,她記得鏡清就是1940年春從蓉城回來的,那年初夏,倆家父母為他們定下了婚約。
當年謝鏡清在外面和女人同居的事,在老家鬧得沸沸揚揚,她也隱約聽了一耳朵,母親一開始和她說,準備和謝家結親的時候,她還不甚愿意,向母親說起了這樁事。
母親當時還笑話她,說這都是時髦的男女在外頭玩的新把戲,謝鏡清只要回了家來,外頭的那些女人,說的再天花亂墜,無媒無聘的,都是一場空。只要沒有子女,謝家壓根不會承認那女人的身份。
后來媽媽又讓哥哥去看了的,哥哥回來說那女人只有一個兒子,身邊并沒有第二個孩子,媽媽才徹底放下心來。哥哥辦事向來穩妥,怎么會在這種事上出差錯呢
而且,這個孩子,最后竟然嫁給了樊鐸勻,鏡清定然也是知情的。他那天還說,在他心里,這是最好的孩子。
怪不得謝川嵐和樊多美都看不上攸寧,原來還有更親的在前頭呢
他們倒會安排,竟把這姑娘嫁給了樊鐸勻,以謝家和樊家姐弟倆的關系,這不就等于把這姑娘護在了眼皮子底下
想到這里,都慧芳心口忽然一窒,緩緩地坐在了沙發上。
保姆小許問她幾點吃晚飯,她擺了擺手,“等鏡清回來吧”
說完,把兩張剪裁下來的報紙,仔細看了看,還上了兩回報紙,這背后難道沒有謝家或樊家的推動
在芷蘭身上,鏡清都沒有這樣上過心。
這一等就等到晚上九點,謝鏡清看到她坐在客廳里,飯桌上還擺著飯菜,湯水都已經凍了起來,忍不住皺了皺眉“許姐今天有事嗎怎么碗筷沒有收拾”
“是我讓她先回去的。”
都慧芳抬頭,輕輕看了眼站在跟前的男人,已經五十如許的人,身姿依舊挺拔,眉眼依舊剛毅,和他大哥相比,他身上又多了一些書卷氣。說起話來慢條斯理,望人的時候一雙眼睛像醞著一層親和的光一樣。
和他定親的時候,自己不過十七八歲,對待這一樁婚姻,也是有幻想和憧憬的,二十年來,他們倆人也算相敬如賓。
剛開始的那幾年,她有時候也會想起他年輕時候的那一樁荒唐事,但是結婚這么多年了,她冷眼旁觀著,他再沒有犯這方面的錯誤,說一句潔身自好并不為過,她也就慢慢放下心來。
以為過去的事就徹底過去了,蒙在她心頭上的這一層陰翳,也早已淡化和稀釋,但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會走近她的生活
謝鏡清剛好還沒吃晚飯,正準備收拾碗碟去廚房里熱一下,就聽坐在沙發上的妻子道“鏡清,你和我說一句實話,鐸勻的婚事,是不是你做得主”